阮芫害怕的浑身颤抖，她跪在地上，膝盖磨得生疼，那双鹿眸含着泪，惊恐道：“殿下，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没有办法！”
眸中的泪珠滚落在脸颊上，小巧精致的脸皱成一团，委屈巴巴的让人心疼。
“殿下，臣妾初入东宫，前有皇后娘娘施压，后有各妃姐姐针对，自知殿下诚心向佛，也不敢多叨扰您，是实在没有法子，这才出此下策。”
阮芫掩面哭泣，故意将手臂上的伤痕露出。
她不过十七岁，白嫩如细藕的手臂上新伤旧伤交错，瘦弱的肩膀随着动作一抽一抽，模样可怜。
裴鄞声调软了不少，“你想让孤如何？”
“就...派大夫证明臣妾误诊，并没有怀孕。”
阮芫黑睫轻眨，“只要有您坐镇，她们便不会为难臣妾。”
可如此一来，不恰恰证明了他动了她吗？
裴鄞眯着眼，上下扫过她，声音淡漠疏离。
“阮良娣，东宫上下数十名妃嫔，你是第一个敢如此对孤的。”
阮芫一怔，晶莹的泪珠挂在弯弯的睫毛上，神情呆滞。
“我...”她红唇微微凸 起，小脸纠结又挣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臣妾知道太子殿下是好人，愿意牺牲自己的清誉来救臣妾。”
女人跪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头，让人难以拒绝。
裴鄞想，这是最后一次。清者自清，从今往后她也如同东宫后院的其她人一样，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下不为例。”
男人薄唇轻启，阮芫双眸一亮，激动得难以言喻，站起来就扑到了他的怀中，“殿下您是好人，以后一定会成为佛学大师！佛祖会保佑您的！”
她的脸上挂着两颗小小的梨涡，一笑便能露出虎牙。与刚刚那副病态娇弱的样子不同，多了几分天真少女的活泼。
裴鄞向后躲了躲，伸出手指主动与她保持距离。
“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阮芫坐在床榻下的台阶上，撸起袖子，露出了纵横交错的伤疤，语气散漫，“殿下是说这个吗？臣妾是在阮府是庶女，嫡庶有别，对待庶女格外苛刻。臣妾又比较顽劣，所以挨得惩罚不少。”
“在阮府因为不守规矩被罚？”裴鄞挑眉。
阮芫挠了挠头，思忖片刻道：“也算是吧。”又故作苦恼的叹了口气，下巴抵在了膝盖上，缩成小小的一只，“没想到嫁了人还是因为没守规矩被罚。”
裴鄞冷笑，“孤可没有娶任何人。”
无论是阮鸾还是沈清梨，她们虽是妃子，但也是从侧门而入，太子并未露面，就连合卺酒都未喝，更别提她们这些被皇后赏赐下来的。
阮芫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却为阮鸾叹了口气，她心心念念想要做太子妃，可人家太子根本没觉得自己娶了妻，东宫那些更是他向佛的累赘。
前路曲折而路漫漫，阮芫觉得裴鄞还俗归本都是妄想。
这件事解决之后，翌日太子便派来了宫中大夫诊治。东宫后院所有妃嫔都齐聚在了秋兰小筑，一向冷清的院子里格外热闹。
“看来殿下也十分关注妹妹的身孕，昨日一提，今日便派大夫来看望妹妹了。”昭媛一身青绿色的纱衣，含笑看着窝在榻上的女人。
昭空撇撇嘴，不悦道：“殿下诚心在白马寺诵经礼佛，不知道是哪个说小话的打搅殿下，不过是怀个孕而已，何必这样兴师动众？！”
坐在榻上的阮鸾握着阮芫的手，淡淡一瞥身后口无遮拦的女人，红唇一抿，“皇嗣之事本就重要，更何况这是东宫第一个孩子，就应该注重！”
“臣妾知错了。”
昭空立刻闭上了嘴，狠狠瞪了一眼阮芫，随后安静的站在一侧。
躺在榻上的阮芫视线扫过三位，心中嘀咕，怎么不见沈清梨呢？往日她不最喜欢凑热闹吗？
一会儿大夫和太子便会过来，难道她不想借此机会多与裴鄞接触？
见她向外瞭望，阮鸾黑眸一眯，开口道：“妹妹可是在看太子？”
阮芫心一紧，摇摇头，“不，不是。怎么不见涵妃？”
“涵妃一大早就入宫见皇后娘娘了。她父亲边关大捷，正受礼呢！”阮鸾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道：“怀化将军常年驻守边疆，这些日子境外小国虎视眈眈，被他长平一战打退了回去。圣上大悦，想必皇后也更注重涵妃。”
阮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上了女人深思的双眸。
她有些庆幸自己并没有怀孕。若是真的怀上了，按照如今宫中形势，还不一定会过继在阮鸾这个侧妃上。沈清梨有将军父亲这座靠山，皇后无论如何都会顾及到她。
思即此，阮芫身上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忐忑的等着裴鄞带着大夫过来。
“太子殿下到！”
门外太监拉长音调，寝宫内所有妃子都露出笑容。
太子不常来后院，今日出寺而来，已经是万分不容易。故她们每个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姿态艳丽，恨不得让太子一见钟情，彻底还俗了好！
相比于她们，阮芫倒要朴素许多，病怏怏的躺在榻上，独留一双黑眸滴溜溜转动。
裴鄞一身粗布僧袍踏入，他手执佛珠，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不仅有太医院的大夫，更有看护白马寺的武僧。
阮鸾带领着妃嫔朝着男人行礼，风情万种的后宫嫔妃与淡漠寡然的僧人宛如黑白两子，泾渭分明的站在寝殿中央。
“太子殿下安。”
“阿弥陀佛。”
裴鄞双手合十，朝着她们轻轻作揖。
随后目光落在了床榻上的阮芫，大夫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跪在榻前，问道：“这位就是芫良娣？”
阮芫点点头，伸出手让大夫把脉。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紧张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大夫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依稀能感受到阮芫掌心的湿 润。
他微微蹙眉，“良娣，您确定自己怀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