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裴鄞侧身躲开,随即恭敬的拿着筷子夹菜。期间他手不离佛珠,面色平静毫无波澜。
阮芫尴尬的站在原地。
食不言,寝不语。餐厅内顿时只留下细微的咀嚼声。
皇后眯着眼看向阮芫,她让她入东宫的目的便是勾引太子还俗,可如今看来,她非但没有完成自己交给她的任务。还闹出了假怀孕这乌龙事件!
无论哪件事传播出去,都对东宫或是太子有弊无利!
看来涵妃说的没错,这阮芫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贱蹄子。别说自己硬把她塞到东宫里让太子不喜,就连自己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皇后最忌讳耍心眼子争宠的人,阮芫这次的事真的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阮芫当即便感受到了皇后对自己的不悦,站在原地更是大气不敢出。她紧紧攥着手指,祈求快点结束这场鸿门宴。
可宫中的二人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丝毫没有体会到她的心急如焚。
咕噜噜——
一声响动,阮芫的耳尖通红。
只一瞬,大家停顿了下来,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夹菜。
咕噜噜——
肚子像是不听使唤的又叫起来,她早上就没饭,如今又到了晌午。看着面前二人进餐,阮芫的肚子彻底罢工。
“臣……臣妾还是先行告退吧。”阮芫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稍稍欠了欠身就想离开。
裴鄞放下碗筷,“孤也吃好了,便同芫良娣一起离开吧。”
“这么快就吃好了吗?快,本宫这边让小厨房新做了糕点,你在寺庙中苦寒,多吃一些也无妨。”
说着就立刻让太监去取糕点,裴鄞却倒退一步,语气疏离:“多谢娘娘好意,不过贫僧已吃饱,今日还未诵经,就不多逗留时间了。”
随即也不顾皇后阻拦,转身就要离去。
阮芫看着皇后不甘的眼神,快速的欠了欠身,跟在了裴鄞身后。
“没规矩的野丫头!”
皇后看着女人的背影,心中愤恨无处宣泄,只能咬牙切齿的咒骂。
这件风波就此过去。太子又回到了白马寺,整日关在禅房中诵读念经。东宫后院像往日一样风平浪静。
其他妃嫔闲着,可阮芫却不能闲着。
她除了食例减半,每日还要抄写佛经。阮芫本就喜好食肉,食例减半对她无疑是灭顶之灾,更别提每日还要抄写经文!
她趴在床榻上,纱质的睡衣随着她摇晃的双腿垂落在膝盖上。
手中拿着毛笔,在纸上歪歪斜斜的写出经文。一旁的侍女见此面露担忧。“芫良娣,照您这样的速度写下去,何时才能写够这百遍?”
转眼半个月过去,她连这十遍都未完成!
太子殿下闭门不见客,每日抄写的经文只能放在禅房门口,不知道在他心中作不作数。
阮芫不耐烦的将毛笔一扔,整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撒娇道:“秦芬姐姐,我是真的写不动了,殿下只是让我抄写经文,但并没有规定时日。慢慢写总是能写够的!”
她天生乐观,秦芬只能摇摇头,爱莫能助。
自上次求裴鄞帮助自己后,他便说了不让自己去白马寺找他。阮芫也落得自在,自己总不能违抗太子的命令。
只要东宫后院中无人得到太子的宠爱,那么各方势力还暂且能达到一个平衡点。她也能稍微得以喘 息。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阮芫今日身着浅青色纱裙,头上戴着白色帽围,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开了东宫。
秦芬跟在她身侧,“芫良娣是要回府见母亲?”
阮芫怀中抱着一个香囊,认真的点点头。
“秦芬姐姐,不瞒你说。我是阮府的一个庶女,母亲也不过是一个姨娘。在诺大的阮府中没有什么地位,就连丫鬟都敢欺负我们。”阮芫垂眸,又长又浓密的黑睫轻轻一颤,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
“可我的母亲和妹妹却是优秀的人,她们从不自怨自艾,还一心想要让我嫁出去。”
可惜,她嫁到了东宫。
阮芫面上闪过落寞,“不过我现在是良娣,她们也不敢欺负我们。我甚至可以保护她们。”
所以她想爬的高一点,只要给她机会,她就会不留余力的往上爬。不仅仅为了自己,还为了给她希望的母亲和妹妹。
买车停顿在了阮府后门,要是知道了她今日回娘家,妹妹阮婷早早的在门口等着。
阮芫一下马车,不过十四岁的小丫头便扑到了她的怀中,语气激动,“姐姐你终于回来了,阿婷真的好想你!”
小丫头与她有八分像,只是模样还没有长开,没有阮芫灵巧精致。她还梳着儿童发髻,两角头上挂脚红绳。
女人轻轻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珠,眼眶也带着几分红,“阿姊也想你,怎么不见母亲?”
阮婷立刻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跑,语气,中多了几分急躁,“母亲替阿婷挨了板子,现在高烧不退,幸好阿姊回来了。”
挨了板子?高烧不退?
阮芫脸上闪过怔愣,随后快步踏入院中。一股劣质草药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屋子,其中还夹杂着老妇人剧烈的咳嗽声。
吱呀一声推开房屋,阮芫朝着屋内看去,只见老夫人身着麻衣,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面颊通红的躺在床榻上。
“阿姊,我已经把最后的毯子拿出来了,可娘还是觉得冷。”
一个月未见,阮姨娘的身形愈发消瘦,她像是陷入了昏迷,下意识的的咳嗽。
阮芫急忙走到床榻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竟然如此滚烫!
“去让大夫看了吗?”她问阮婷。
阮婷摇摇头,“夫人不让大夫进来,我只能按照娘亲的症状来取药。可身上的例银又不够,只能买三副药。”
阮芫心疼的看着自家妹妹和母亲,对身后的秦芬道:“这个给你,拜托去买几副药回来。”
秦芬点头离开。
随着房屋被关上,房间内只剩下母女三人。
阮芫拿着凉水浸湿帕子,盖在了母亲额头上。一边帮他物理降温,一边问身侧的妹妹,“怎么突然挨了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东宫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人告诉她母亲发热,迟迟不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