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菜刀？
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这里可是正规医院。
张强火了：“谁放他进来的？把他拉出去。”
几名护士一拥而上，拽住陈刚的胳膊。
圆脸小.护士特别卖力，使出吃奶的劲，抱住陈刚的腰往外面拖。
“等等。”黄主任沉着脸，右手举得高高的。
他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老花镜后面射出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盯住陈刚一眨不眨。
“老主任，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您可不能糊涂啊。”
虽然敬重黄伯庸，但是张强对他有看法。
自打老头来到镇医院，经常给病人开最便宜的药，该做手术的不做手术，弄得好多老病号不找他，收入少了十几倍。
可是黄伯庸名气大，院长对他言听计从，张强不敢把情绪摆在脸上。
黄伯庸没理他，仍旧一眨不眨地盯住陈刚，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冰冷。
他一字一顿地说：“小子，这可是过量毒素侵入中枢神经。”
陈刚甩开四名护士，左手扣住胖女人的脉门，右手在她的水分穴上重重摁了一下。
“你们看着办吧。不是找不到熊猫血吗？毒素刚刚进入肝脾，肾脏暂时无碍，只要在承光、石门、冲阳三处穴道上放血即可。如果再延误，毒素进入下焦，神仙也没有办法。”
“胡说什么？”张强几乎是吼出来的。
护士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张强身上，圆脸护士抱住陈刚的腰，准备用力。
急救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等着张强再次发号施令。
两名保安急匆匆跑进来。
就在这时，黄伯庸大手一摆：“把人松开，去，找把菜刀来。”
“什么？”两名保安面面相觑，以为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张强一跺脚：“不行，这小子来历不明，出了事谁负责？”
“我负责！”黄伯庸一巴掌扫在张强的肩膀上，揪住圆脸护士的膀子吼道：“拿刀，没听见啊？！”
圆脸护士打了个愣，好像是被口水噎到了，抻着肥嘟嘟的小肉脖一个劲地翻眼皮。
护士长比较冷静，一溜烟跑出去，冲进服务台拿了把水果刀进来。
“这……行吗？”她瑟瑟抖抖地问，做了这么多年护士长，头一次看见有人要用菜刀给病人治病。
陈刚抖肩膀震开圆脸小.护士，接过水果刀甩了两下。
“凑活着用吧，把门窗统统关起来，病人放血，受不了风，屋里的人尽量不要走动。”
“老主任，您可要三……”说了一半，张强自己把嘴巴闭上了。
他心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管病人是死是活，他都脱不开干系。
既然熊猫血找不到，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何况这么多人在场，黄伯庸说过他负责，就让他负责好了。
至于以后如何解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张强一咬牙，把靠近病床的位置让出来，退到黄伯庸身后。
所有人全都捏了把汗，傻愣愣地望着陈刚手里的水果刀。
黄伯庸也不例外，做了一辈子医生，他也没有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调不到和病人匹配的血浆，即便手术，也不过是尽人事而已，病人照样死路一条。
他决定赌一把，赌一辈子的声誉，和他方才在十九号病室里的直觉。
靠直觉给病人治病，这是做医生的奇耻大辱。
老头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于此同时，陈刚绕着病床转了两个半圈，吩咐还在发呆的圆脸小.护士：“呆头，帮我把病人衣服脱掉。”
圆脸护士愣了一下，随后“哦”了一声，麻溜地脱去胖女人的衣服。
这女人实在太胖了，几乎看不见下巴，两只锅盖般的大葫芦耷拉在胸前，肚子上至少套了三层救生圈。
承光和冲阳穴还好找，一个在头顶，一个在脚背。
可是石门穴就难找了，位于肚脐眼下方两寸的前中线上，女人太肥，三层救生圈扒都扒不动。
幸好护士长经验足，和圆脸小.护士一人抓住一头，用尽全身力气，才让石门穴显露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陈刚右手一抖。
就听到“唰唰唰”三声轻响，胖女人的头皮被削去一大块，肚子和脚背上绿血直流。
屋里臭气熏天，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足足过去五分钟，绿血逐渐变红，陈刚在她身上揉了几下，血奇迹般地止住了。
那女人猛地睁开眼睛，突然坐起来，一巴掌抽在圆脸护士的脑袋上：“草泥马，想整死老娘啊？”
圆脸护士被她打蒙了，捂住脖子，傻愣愣地望着胖女人。
那女人十分凶悍，从病床上跳起来，往护士长身上吐唾沫。
听到胖女人骂人，一直缩在急救室角落里的少妇冲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喊道：“谢天谢地，好歹活过来了。祥庆家的，是医生救了你，要不然你就没命了呀。”
“我没命？不是说吡虫啉喝不死人的吗？”胖女人大惊，习惯性地捂脑袋，摸了一手臭血。
“别乱说。”
“谁说喝不死人的？”
张强和陈刚几乎同时发问。
胖女人捂住嘴，两只肥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没说，我特么什么都没说。军儿他娘，我们走。”
说完，拉起少妇就走。
圆脸护士赶忙把衣服丢给她。
抢救室里的人面色各异，陈刚冷冷地望着张强，黄伯庸缓不过神，愣在原地一个劲地擦眼镜。
“张主任，吡虫啉喝不死人吗？”陈刚手里的水果刀转了个刀花，他盯着张强，一步步走近。
不知道什么原因，张强的呼吸开始急促，额头上一个劲地冒冷汗。
陈刚走一步，他退一步，差点撞到胖女人身上。
“怎……么可能喝不死人？虽然毒性低，过了量也会有生命危险。”
他极力放慢语速，然而声音听起来，还是能感觉到明显的颤抖。
幸好黄伯庸缓过劲，抓住陈刚的肩膀问：“小子，刚才用的，可是那本医书上记载的手法？”
“是啊。”陈刚随口应了一声：“三刀屠龙，失传已久的放血疗毒术。”
张强趁机绕过陈刚，等到陈刚找他时，那家伙已经扶着胖女人走到急救室门口。
“张主任，麻烦跟中毒的病人普及一下病理知识，不管什么农药，喝多了都会死人的。”陈刚故意提高音量。
“呃……知道。”张强转头，稍稍愣了一下，冲着陈刚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谢谢小神医援手，要不然今天真要出大事。”
陈刚剑眉微挑，刚想发火，脑子里灵光一闪，瞬间换了副笑脸儿，哈哈笑道：“有我在，怎么会出事呢？哈哈哈，那就辛苦张主任，其他事一并处理了吧。”
张强连声应答，亏得黄伯庸的心思全在陈刚的疗毒手法上，要不然张强藏在心里的鬼瞒不住他。
刚想追问陈刚上古医书的事，陈刚忽然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于此同时，走廊里传来女人的惊呼：“娘，你怎么在这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