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越来越烈,身在其中的吴紫怡却并不惊慌,反而有种心事落定的轻松。
这场火,自然是她安排的手笔,目的是为了上演一出苦肉计。
“你想要留在庆国,眼下什么关系都靠不上,还得从根源出发。”
洛锦桑循循善诱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像从前一样,贴心地为吴紫怡指点迷津。
“你因加害云氏姐妹而被罚离宫,若能反过来救她们一命,自然是大功一件。”
吴紫怡不想跟丧家之犬一样离开庆国,不想回到梧国后受到父亲的责罚,只能出此下策。
看着软倒在矮桌上的云淡月,以及因为吸入浓烟而同样昏迷在侧的云繁星,吴紫怡只觉得今日的计划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眼前的火势让她顾不得思考更多,挽起衣袖,又拿起了一根烧成炭的木条,对着自己雪白的胳膊比划半晌,也下不去手。
苦肉计,要真实些,自然得对自己下狠手。
只有自己带着严重的烧伤,尔后再将云氏姐妹从火场救出去,才会让人相信这是一场意外,而自己也真心和云氏姐妹重修于好。
“郡主,不如让奴婢来吧。”之前的侍酒宫女适时上前,接过了吴紫怡手中的炭条,言语有些催促之意。
“再拖一会儿,就当真出不去了。”
吴紫怡实在对自己下不了这个狠手,只能让宫女动手,将胳膊往前一伸,不忍心地偏过头去咬紧牙关。
感受到热气靠近,吴紫怡下意识闪躲了一瞬。
原本是害怕疼痛的反应,却意外救了她自己一命。
意料之中的灼烧感没有降临,反而是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一阵钝痛,让她眼前一黑,险些倒了下去。
“你干什么!”吴紫怡捂着脖子回首,看见侍酒宫女手里没有木条,只有并拢手指而成的手刀。
侍酒宫女见一击不成,有些遗憾似的笑了笑,伸手捉住了吴紫怡的胳膊,再度抬手。
“郡主别怕,晕过去了,便感觉不到死亡的痛苦了。”
许是生死存亡之际,吴紫怡难得灵光一闪,看着侍酒宫女明白了所有。
言语却还带着不可置信,“是洛锦桑......她想借刀杀人!?”
今日的一切,虽然看似是吴紫怡的安排,但实则背后出谋划策的却是洛锦桑,就连今日布置宴席的宫女,也是洛锦桑安排来的。
侍酒宫女自然不会回答吴紫怡的问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手狠狠朝着吴紫怡劈了过去。
吴紫怡满腔愤怒,又被绝望掩盖,最后只能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来临。
“咳咳——睁眼,不想死,就快出去。”
胳膊上的劲一松,吴紫怡重获自由,听见熟悉的声音,倏然睁开双眼,眼珠子瞪得圆溜。
“云淡月??你不是晕过去了吗?”
云淡月手里拿着一个浸湿的帕子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将砸晕宫女的酒壶塞进怀里。
她看了一眼被烧掉大半的窗户,没工夫再跟吴紫怡解释,先一步冲了过去。
吴紫怡紧随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适才云氏姐妹所在的位置,才发现,云繁星也早已不知所踪。
云淡月刚跑到窗户,准备踩着还没烧毁的矮桌跳出去,身后却传来一声痛呼。
回首只见原本已经得救的吴紫怡倒在了地上,脖颈上插了一根粗银簪,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流。
而罪魁祸首,则是今日跟着吴紫怡一道而来,她从梧国带来的贴身婢女。
侍酒宫女是洛锦桑的人,被她背叛吴紫怡虽然震怒但也不算惊讶。
让她临死前没想到的是,自幼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婢女竟然也会背叛自己。
吴紫怡张口便吐出一口血,悲愤交加地看向婢女,“为...为什么......”
那婢女似乎被吓傻了一般,刺杀了自己的主子后竟也无意逃跑,呆呆地坐在地上,默然流泪。
目睹了这一切的云淡月只觉得呼吸一窒,好不容易演完这场戏,眼看证人到手,结果却眼睁睁地又倒在自己面前。
云淡月尤不甘心,还想上前将吴紫怡拖出来,却被一只忽然从窗户外探入的手紧握住。
“你不要命了吗!”
清冷的嗓音隐含一丝怒意,沈遗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窗外,不由云淡月分说,直接将人拎出了屋。
一阵天旋地转,云淡月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沈遗扛在了肩上。
几个踏步,两人便远离了已经被烧毁大半摇摇欲坠的宴厅。
直到离火场足够远,沈遗才停在一个隐蔽的凉亭处,将肩膀上的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