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信件往来不如现在快捷,许娉婷把信函寄出后,便与奶娘商量让许非焉先继续装病,连李夫子那边的学堂都先不去了,依然隔三差五地就让奶娘去大夫那去取药回来小院子煎。
期间李夫子带着李于林来过一趟,见小团子没什么大碍只是脸蛋尖了几分,李夫子便扔来一本画集,让小团子开始临摹作画,另外还布置了功课,说每隔五天便让阿福来取,让许非焉森森地感受到了严师的倔强。
至于李于林,则悄悄地塞她一包零嘴,还给她带来了据说是天都时兴的刺绣屏风作礼物。
这屏风虽算不上精微绣,但已初见模样,上面还有几种未见过的针法,许非焉简直爱不惜手。
她最近正愁着陈大家那本杂记上的绣技自己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之后要如何学习新绣技,这屏风简直就是及时雨啊,可光这样看实在看不仔细针法,许非焉当下就拿了剪子索性把屏风剪了。
旁边还等着小团子感谢的少年嘴角一抽:“小师妹,你不喜欢这屏风吗?”
许非焉却沉迷在那没见过的针法上,一时未有察觉:“很喜欢呢,难得小师哥给我送了那么棒的礼物,我要好好学会这些针法!”
少年:“但这……也不必剪坏屏风吧?”声音似乎都有些受伤了。
许非焉这才抬头来,“剪开了才能看仔细绣娘是如何下针的啊……”发现少年脸色实在不对,她便从善如流地“感动”:“谢谢小师哥的礼物!这是焉儿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了!”
想到这是几番周折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前朝珍品,少年忍住嘴角的抽搐,摸了摸小团子脑袋上的小啾啾:“不客气。”
内心却忍不住嘀咕,以小团子如今的绣技,真能学会吗?
可迎着小团子似乎真的很感动的眼睛,又觉得,自己何必为了一点银子打击小团子?能换来她高兴,这小礼物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这边好不容易送走了李夫子和李于林,不速之客——李妈妈便又来了。
杜妈妈大约是心知肚明许非焉这一病是自己的侄女翠月作的,倒是安分了好一阵没来闹腾想办法骗点什么,倒是和杜妈妈作对的李妈妈假借探病为由便来了两三趟。
李妈妈来看许非焉自然也不安好心。
许娉婷如今也不是当初的傻白甜了,自然防着李妈妈。
所以李妈妈每次都只能看到团子蜷缩在床上缠绵病榻的模样,而奶娘眼眶发红许娉婷比平常还沉默的样子也不像作假,便起了别的心思。
这天夜里,居然就悄悄让其儿子赶往天都给周侧妃报喜,却不料李妈妈的儿子还没走出庄子居然就遇到了有着同样心思的杜妈妈的丈夫。
二人当下谁都不让谁走了,闹了一夜,几乎全庄子的人都被吵醒了,最后杜妈妈和李妈妈两派的人马居然撕扯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头脑发热的出了馊主意,这会儿倒是想起了庄子里还有个主子,一群人居然闹到了许娉婷的院子里要王妃主持公道。
这些人嚷嚷着都是对方心肠恶毒云云的,把素日门可罗雀的小小院子闹成市集。
奶娘黑着脸走出来,看着院子里那些个发髻披散满脸抓痕的下人,只说王妃在照顾生病的小团子,没功夫管这些腌臓的事,让众人速速退去,否则谁再嚷嚷的就全部杖责五十再找牙婆发卖算了。
放在平时,许娉婷的决定庄子里的人大约听了还会觉得是笑话直接喷了,但眼下两派斗得头脑发热,都恨不得对方的人犯傻,这互相制衡之下居然就乖乖地领命退了出去。
看到众人退去,奶娘却又叫住了李妈妈。
杜妈妈倒是暗暗一笑,以为李妈妈要倒霉了便笑吟吟地摸着发髻离开。
李妈妈独自留下来面色隐隐发白,等了半晌,才听奶娘慢悠悠地说:“大小姐身体不好,王妃决定过两天带着大小姐到灵隐寺礼佛念经,李妈妈是庄子的老人了,又长年管着庄子,王妃说了,庄子由李妈妈管着她很放心。”
李妈妈心道周侧妃的信函里说要盯紧王妃,还暗示要好好磋磨王妃母女,如今听说王妃要离开庄子直觉便要反对,但李妈妈还没张嘴,就听到奶娘说下去:“王妃到底是王妃,叔父可是当朝户部尚书大人,掌天下钱银。李妈妈的儿子今年十五了吧,就不想到天都谋一份正经的差事?”
李妈妈一听这话,眼前一亮,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瞬间惊喜地抬起头来。
户部尚书的权势有多大李妈妈不知,但掌管天下钱银……这话听着就是泼天的富贵呢!李妈妈的男人只会赌钱,根本无法依靠,眼看儿子愈发大了,之前还因为私德有亏被佃户家的女儿不要脸地讹了一笔银钱李妈妈正着急呢,这才想让儿子去周侧妃面前露个脸趁机看看能不能在康王府混个差事……
可康王府的差事顶天了也就是个管事,户部的差事……那不就是当官吗!
“余大娘,你可莫要骗我,王妃真能让我儿子去户部当官?”
奶娘心里轻嗤,面上神色越发漫不经心:“这几天大小姐身体不适,庄子里就李妈妈惦记,李妈妈惦记大小姐,王妃自然也惦记着李妈妈。”
李妈妈本还将信将疑,但见奶娘一脸不以为然仿佛安排儿子走马上任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反而就信了,连忙虚情假意地问王妃打算什么时候前去礼佛,要不要给王妃和大小姐准备点什么。
奶娘也不打击李妈妈献殷勤的决心,只说王妃不想惹人注意,李妈妈一听便明白这是要瞒着庄子上的人啊!
心里暗笑王妃到底还是个好骗的,这么轻易就信了自己,另一方面又拍着心口保证一定把其他人瞒得滴水不漏云云,心里却想着如何就这事留个把柄什么的,既要稳住王妃这头,又要留一手日后讨好周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