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娉婷越想越觉得这话在理。
心里不禁琢磨: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这庄子里都是周侧妃的人,让这些人去给自己送信,要是信根本就送不到叔父的手里,那自己再周全也根本没有用啊!要是让周侧妃那贱人知道自己想找叔父帮忙……
许娉婷越想越后怕,迎着女儿虽然带着困意却澄清的大眼,下意识便问:“那焉儿觉得怎样才周全?”问完便觉得好笑,自己怎么会想问一个三岁小娃儿这种事呢?
不料团子居然真的在认真思考,那琢磨的小表情还十分有趣,许娉婷忍不住便开口逗她:“焉儿要是能想出个好办法,娘就答应焉儿一个愿望。”
便见小团子双手拽住自己的袖子,一脸惊喜,还非要和自己打勾勾盖章才算数,许娉婷只觉得有趣,便一一依了,却没想到小团子居然真的认真琢磨了一下,高兴地出谋献策:“娘亲,庄子的人都坏,她们还撕了焉儿的衣服,所以你一定不能让她们帮忙送信,所以……嗯,所以……娘亲可以找夫子帮忙呀!”
听了团子的前半句,想到那天闺女被几个婢子欺负的可怜模样,许娉婷一颗心都揪住了,可听到后面,又愣住了,呐呐地开口:“找夫子?”
“对呀,夫子虽然老是罚焉儿抄书临摹,可是夫子是好人,教了焉儿许多,焉儿现在字特别好看,他还说以后要教焉儿画画……”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些都和送信无关,小团子才纠纠结结地小声挽回:“总之,总之夫子人好,娘可以找夫子送信,真的……”
许娉婷愣了半天,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于是便抱着小团子亲了几下。
好不容易安抚小团子睡下,许娉婷便和奶娘商量找夫子送信的事,最后,奶娘借着给李夫子送年礼的借口,托李夫子之便找了信得过的人悄悄地带到户部尚书府的。
一来许娉婷出嫁后有意疏远母族从不主动与叔父联系甚至连节日问候也只差下人跑腿,二来康王又惯会做表面功夫的,于是一来二去的,居然把许娉婷的事瞒了个滴水不漏,就连如今的户部尚书许孝廉,也以为许娉婷是产后身体虚弱,是因着许娉婷坚持康王才不得不把妻女送到庄子上好生静养。
这天,许孝廉下朝回府,听闻没甚往来的前太子太傅李夫子差人来送信,便将信将疑地接见了对方。
听到对方声称是替侄女送信的,还在心里琢磨着是哪个侄女这么有能耐能请得到李夫子帮忙,没想到拆开信函一看,脸都绿了。
康王新婚后就一直宠妾灭妻,还轻信赤脚道士的话,不但把尚未满月的妻女一起送到庄子自生自灭,还纵容恶仆欺主……
这件件装装的,刺得许孝廉怒火中烧,若不是妻子李氏劝着,许孝廉怕是要直接杀上康王府讨公道去了。
李氏和许孝廉识于微时,虽是商女出身,但眼界不错,打发了下人带送信的人去吃茶后,只和许孝廉提了一下皇帝同时抬举康王府和尚书府之事,许孝廉便想起皇帝的制衡手段。
何况,多年以来康许两姓因皇帝的赐婚等同于坐在同一条船上,两方势力因姻亲之故结合在一起错综复杂,基于大局,自然是不能把这事闹上台面的。
加上康王府那周侧妃,其父是康王麾下的,当年也是为了新帝登基死于一场边境战事,勉强算得上是功臣之后,当年康王就是被托孤照顾遗孀,结果把人照顾到榻上去了,这才厚着面皮到御前请了个侧妃的封赐。
而如今,那周侧妃的弟弟也因为治水有功深受皇帝重用,周侧妃凭着母族水涨船高,都敢以贵妾身份混入贵人圈子了,如今世人只知道她人前风光谁还敢轻易提起她当初不要脸勾引康王之事!
想到这些,许孝廉的脸色就更隐隐发青了,“都怪我,当年就因为见那姓康的被陛下用硕台砸了个头破血流怪可怜的,居然就心软同意了他纳妾……真是一步都不该退!和离,必须和离!”
李氏:“夫君,瞧你说的什么气话,陛下赐的婚是那么好和离的吗?眼下要紧的是如何护着娉婷和焉儿,总不能就让他们在庄子上呆一辈子,总该让那姓康的把人风风光光地接回来。”
许孝廉:“让他接,他也配!”
李氏又好言相劝了一番,这才说出自己想亲自去庄子走一趟的主意,许孝廉闻言琢磨了一下,“你自己一个人前去我可不放心,我陪你一同……”
李氏温柔地拍了拍夫君的手背:“夫君又说傻话了,你若和我一同去,岂不是打草惊蛇?”
见许孝廉要说话,李氏便不慌不忙地打断:“夫君,我前两天去了一趟侍郎家,遇到了那周侧妃,瞧着可不是个简单的,她那女儿也是不简单的,宠得像个嫡女,才三岁,就已经请了人开蒙,琴棋书画那是统统都不落下,说话也是头头是道的……我心里想啊,这怕不是当未来***来养着吧?”
许孝廉连忙打断:“小小妇人,小心祸从口出!”
李氏捂嘴笑:“是是是,我就和夫君说体己话。”一顿,“虽说那位怎么培养都在身份上越不过我们焉儿,但是世人如今只知庶女不知嫡女,焉儿长久在庄子上能学到什么?所以说,我得亲自跑一趟和焉儿说说话,才能把事情安排妥当。”
见许孝廉神色似乎有些松动了,李氏便又说:“夫君,我们要为娉婷撑腰,也得撑得其法,这事让旁人去处理哪有妾身亲自去处理来得让你放心?”
许孝廉:“夫人言之有理,但你去和我去分别不大,都是招人眼球,得想个万全之策。”
李氏想想这话也是没错,夫妻俩商量了一阵,最后决定以李氏为儿媳求子为借口,到护国寺礼佛,悄悄地去一趟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