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捣鼓出来的蜜饯虽然和现代零食有些出入,但有许非焉在旁监工提建议,经过几次小调整后,味道还挺惊艳的。
于是许非焉又变着法子怂恿奶娘多做了许多,扬言是要带给李夫子做束脩,但实际上这些蜜饯被她悄悄藏起,在课后拿到了少年——李夫子的义子,李于林面前。
大约是最近许非焉在李夫子面前也不藏拙,每每在李夫子讲课之后,总提出一些不起眼却让人头疼的小问题——
这些问题大部分是许非焉大学时的教授曾讲授过的争议性内容,她在堂上提出也并非为难李夫子,只是基于好奇,想知道现代学者争论不休的议题在古人的眼中又会是怎样一番论调,殊不知她的猎奇之心,竟让李夫子对她大为头疼。
比如某诗人的一时酒醉敞怀之语,小小团子居然来个十八般解读简直匪夷所思,最后李夫子索性便把解惑之事甩锅出去,让义子李于林负责。
一来二去的,许·怪阿姨·非焉就发现这少年虽然看似性格沉稳了些,但和她对视居然也会害羞,分明就是个外冷内热的小正太,于是便越发喜欢粘着他问功课,常以逗弄少年为乐,却不知自己黏黏糊糊的一番作为在少年眼中就是个娇憨傻气爱撒娇对世间充满好奇的小白菜,总有种不好好看着她她就要被猪拱的错觉。
“小师妹,怎么啦?”
少年看到她一脸神秘地凑过来,便忍不住伸手薅了一把她头上奶萌奶萌的小啾啾。
“都说了不要随便摸小揪揪啦!”
许非焉连忙躲开,这些人每次被摸她脑袋上的小啾啾都会被弄得像个鸡窝似的,实在让人很无语。
她却不知道,小团子气呼呼地捂住脑袋的样子,一张脸气鼓鼓地像极了炸毛的兔子,反而让人更想蹂躏她脑袋上的小啾啾了。
尤其少年最近和她越发熟稔起来,便没了最初动不动就耳根子红的羞涩,反而伸手在她脑袋上薅了一把,直把好好的两个小啾啾弄得发碎蓬乱才收手。许非焉也是没脾气了,两人闹了一阵,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她把蜜饯拿出来,“小师哥,你尝尝。张嘴呀,啊——”
从小到大没有被人喂过吃食的少年耳根一红,只觉得那颗被藕粉色小指头捏着的蜜饯让自己有点骑虎难下,偏偏蜜饯之后又是小团子奶萌奶萌的大眼睛,那长长的睫毛扑腾扑腾地煽动着,仿佛扇到了他的心窝眼去了,十分怪异。
少年想推拒又不忍心,只得硬着头皮把粉藕小指头捏着的蜜饯轻轻用舌尖儿卷走。
蜂蜜的清甜和果皮的微酸瞬间在唇齿间绽放,新奇的味儿让少年意外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小团子笑眯眯地问好不好吃。
少年向来律己,并不吃零嘴,但这会儿迎着小团子热切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小团子闻言居然二话不说又给自己塞了一颗蜜饯。
那粉嫩的小指头软乎乎地碰了碰他的唇,少年的心莫名颤了颤,就听到小团子说:“小师哥,你疼不疼焉儿呀?”
少年心里顿时被感叹号劈了一下,但还是强行沉稳地点了点头。
许非焉:“就知道小师哥最疼焉儿了,小师哥,焉儿这里还有很多好吃的蜜饯,你能帮焉儿去卖掉吗?”
少年故作冷静地看了看几乎扑入怀里的小团子,忍住脸上诡异的火烫感,“小师妹要是缺钱,小师哥这里有……”
许非焉一本正经地撒娇:“小师哥,夫子说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呀!焉儿这里有可以卖钱的蜜饯,蜜饯很稀罕的,应该能卖到好价钱,让焉儿和娘过上一个舒服的年关。而且,焉儿还想给娘做新衣服,小师哥你瞧……焉儿身上的袄子都是娘的冬衣改的,焉儿不忍心让娘连一件像样的冬衣都没有……”
少年看着小团子说到伤心处居然红了眼眶,只好干巴巴地提醒:“可是,小师妹,你这蜜饯曾是小苍国的贡品,小苍国被邻国吞并一直是先皇帝心中的刺……”一时想起这朝廷之事恐怕对小团子太艰涩难懂了,少年便换了个说法:“总之,这蜜饯不能拿出去卖,拿出去卖是会招惹官司的,说不定还会下大狱。”
许非焉闻言不禁一愣,这个世界果然和自己所在的世界不一样。
少年却以为小团子一脸呆愣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连忙又说:“不过小师妹你只是私下自己做零嘴,莫要让人瞧见就没事的。”
许非焉心中虽遗憾自己卖蜜饯的财路不通,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自己本就没想过靠这点小钱谋生,这才拿出一个月牙色的香囊递过去:“小师哥,这个你瞧着喜欢吗?”
香囊针线精细,上绣图案竟是数日前他爱不惜手的一幅霜中傲竹图!
少年忙取出那幅霜中傲竹图,两相比照之下,指尖细细轻抚着缎面上细致的丝线,高兴得眉眼都仿佛染了春色,“这怎么能够……这居然绣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巧夺天工,小师妹,你这香囊是哪位大家的作品?”
许非焉心里嘚瑟,很满意少年的反应,心道还好霜中傲竹图的画师追求的是简笔抽象意境,若构图太复杂,自己一时半会还绣不出来,“小师哥,你说这绣品能卖到好价钱吗?”
少年一时卡壳,似乎没能听明白她的意思,许非焉只好又重复了一次,然后就见少年面色古怪地嘀咕:“如此风雅之物怎能和铜臭扯上关系……”
许非焉闻言心里暗骂了一句小屁孩,但还是一脸羞愧欲死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小师哥,焉儿连给娘做冬衣的钱都没有了,屋里的炭火也熬不道年关了……呜呜……焉儿也不想臭臭……”
小团子居然说到后面就嘤嘤捂脸哭了起来,少年这时候哪里还记得什么铜臭风雅,一时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