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过后,大理寺一片废墟……
浓烟滚滚上青天,灰烬乱舞如雪。
被炸伤的大理寺官吏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嗷嗷嗷”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韩丰从地上慢悠悠爬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泥土和灰烬,看着这幅大理寺的末日景象,心中不禁吐槽:“看看,这就是你们不相信科学的代价。”
沈不忧呆了好一阵,突然一把揪住国师弟子的衣领,又惊又喜:“关道长,我似乎明白漕船失火案是怎么回事了!这个不良人是对的,没错,他应该是对的!”
南宫秀绷紧的脸也瞬间松开,惊喜万分道:“面粉竟然真的能爆炸?”
这些人都兴奋无比地聚向了韩丰。
南宫秀问道:“面粉固然能爆炸,可你怎么证明漕船失火案就是面粉爆炸引起的?”
沈不忧整理了一下官服官帽,装腔作势道:“就是!如果你解释不出个子丑寅卯,就凭你炸伤了这么多大理寺官差,本官就可以重重地治你的罪。”
是时候化身名侦探了……韩丰向二人拱手一礼,慢慢解释道:
“两位大人,案发那一天是冬至,漕运官兵都是北方人,都有在这一天吃饺子的习俗。”
“当时漕船靠岸时辰尚早,漕运官兵还不能马上下船,因为交接漕物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他们只能在船上包饺子。”
“因此,如果我猜得没错,当时船上的伙头兵一定是在厨房包饺子。”
“只是伙头兵不小心把面粉打翻,导致面粉尘四处弥漫,又在厨房中遇到明火,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南宫秀沉吟片刻,问道:“你的猜测听起来是很有道理,可是你有物证么?”
你以为老子蹭得一身乌漆麻黑都是闲的……韩丰淡淡道:“没错,我已经在失事漕船上发现了物证,只是没办法带来。”
“这个物证就是,失事漕船的爆炸原点是在底舱厨房,那个部位损坏得最为严重。”
“你们要是不信,还可以派人去问问其他漕船上的伙头兵,确认案发前是不是都在包饺子。”
沈不忧道:“常主簿,城东有一处伤兵营,受伤的漕运官兵都安置在那里,你速速挑一匹快马……”
“不必劳烦常主簿。”关临海站了出来,“贫道有甲马术,弹指间就可抵达伤兵营。贫道去去就来。”
接着掏出两张符纸,分别贴在两条大腿上,口中念念有词:“六丁六甲,疾!”
大理寺庭院忽然风声大作,关临海的身影瞬间消失。
还不到一盏茶功夫,院中又是一股清风,他竟然又回来了!
韩丰心底忍不住道:卧槽,大佬流弊,大佬六六六!
沈不忧、南宫秀、常主簿这些人都眼巴巴望着这位国师弟子。
“如何?”沈不忧问道。
关临海一直盯着韩丰,仙风道骨的面容上,却充满了震惊、仰慕、不可思议的神色……
接着,他点了点头。
沈不忧、南宫秀愣了片刻,目光移向韩丰,脸上也变成了震惊、仰慕、不可思议的神色……
“韩……韩兄大才!”
沈不忧一激动,顿时向韩丰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
喂,大佬你的官威呢?我只是个戴罪之身的不良人啊!韩丰无语。
青竹巷,不良亭。
“已经三天了,还是没有韩丰这小子的消息……”
崔伯坐在一张藤椅上,张望着驿亭外的坊门,愁眉苦脸:“我几次想进大理寺,都被大理寺官差轰了出来,我看这小子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底咱们青竹巷归长宁县管辖。为了此事,我已经多次跑去跟钱县令求情了……但钱县令根本不敢管这档子事,看样子也是不敢惹上大理寺那帮人。”
“唉~~~可是除了钱县令,老夫也不知道去求谁了。”
此时除了崔伯,不良亭的厅子中还另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三十出头,面若刀劈斧削,浓眉大眼,腰间挎刀,一副不良人的打扮。正是青竹巷中的一名不良使,名为高升。
女的丰乳肥臀,人称徐四娘,是青竹巷一带有名的坊郭主户(包租婆)。
算命的说她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年轻时先后克死过四任丈夫——都是青竹巷的财主大老爷——于是这位徐四娘便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大量的房屋地产。
说到底,韩丰也是她的老租客了。
人消失了三天,不看情面也看钱面……不至于对韩丰的死活不管不问。
眼看崔伯束手无策,她当即一巴掌拍在对方的屁股上……
“啪!”
她忿然抱怨:“老崔你他娘就不能在大理寺说上一句话吗?”
崔伯本就皮糙肉少,被徐四娘招呼了一下屁股,机灵得骨头发颤,转过身来,又害怕又尴尬:
“四娘!我就是一个看守不良亭的老头,没有官身,我在大理寺也……也说不上话啊!”
徐四娘恶狠狠瞪了一眼崔伯,恨铁不成钢地道:“瞧瞧你这畏畏缩缩的德性,难怪打了大半辈子光棍都娶不到老婆!”
不良人地位很低,其身份地位和大理寺中挑水扫地的打杂工差不多,哪里能在大理寺说上什么话?
一番话说得崔伯脸红到了脖子根,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咳咳咳……”
高升清了清嗓子,有意打断了二人的争论:“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得赶紧想办法把人从大理寺救出来……”
他作为不良使,地位比普通的不良人略高些。前几日协同京兆府去外地办案,才侥幸逃过了“漕船爆炸案”的牵连。
名义上整个青竹巷的不良人都由他管辖,韩丰自然也不例外。
“还救什么救!”
徐四娘双手叉腰,一副雄赳赳的怼人气势:“就我们这几个不相干的人在这瞎操心,人家周麻子可一点不关心自己的侄儿,都不知道死哪去了!上个月欠我的租子还没交齐呢!”
“还有你们,这个月租子开始上涨了,都记得给我交齐了啊!”
崔伯、高升很有默契地别过脸去,一会看看天花板,一会看看地上的蚂蚁。
空气沉寂了一会儿。
一名不良人打扮的少年匆匆走进了不良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