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韩丰所知,大的门店所售商品必有记录,方便查账报税,只要翻翻账本肯定能记起来。
“别耽误我做生意,快走。”
掌柜不耐烦的往外撵人,他私心底瞧不上不良污浊之辈。
韩丰见状眉毛一挑,一屁股坐将下来,翘起二郎腿揶揄道:“掌柜是想进京兆府狱,还是大理寺的刑狱?”
一席话让掌柜的脸色一变再变,“官爷是来查案的……哎呀,您怎么不早说——”
好家伙,不愧是商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眨眼功夫,掌柜抖着一身肥膘转出柜台赔起笑脸,“这就去给您查,您稍等。”
他总算反应过来了,不良人固然没有编制却依旧在大理寺当差,闲来无事不可能上门。
没多会,他拿来账目当面翻阅。
“找到了,十天前住在青竹巷的刘货郎来买的手珠。”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韩丰怪异的问:“你不就觉得奇怪?”
掌柜讪笑:“我只管挣钱,客人给钱店里就卖。”
“有道理,不过你家服务态度有问题,客人在这里干坐着一杯茶都没有,难怪店里没人。”
韩丰嫌弃吐槽唾沫横飞,喷的掌柜涨红了脸,等人大摇大摆的走远,掌柜吹胡子瞪眼想骂又不敢骂,只能在心里问候这嚣张的不良人。
返回仵作馆。
老张拿到药物即刻着手查验,不久便得出结论是安神药没错,这就意味着老妇说的是实话,货郎回家大病一场,并得到了许多银钱。
所以问题就出现在货郎去码头的那天,他多半是撞见了什么被人灭口……
可是,钱从哪来的?
午后时分。
魏平之带人匆匆赶回,根据他的调查,漕运官兵没有异常,五更天的时候也没有人外出,所以只能等待高升和徐小虎的结果。
“丰哥——”
约莫傍晚,俩人才姗姗来迟,徐小虎说:“我们在码头询问过了,最后一次看到货郎就是漕船爆炸案的那天晚上。”
高升严肃的说:“有人在不良人运送尸体的时候看到过他的身影。”
爆炸案发生的时间并不短了,大理寺因为找不到线索,所以才对负责运送尸体的不良人刑讯逼供,换言之货郎在那天晚上撞破了什么,发了财然后被灭口。
至此,韩丰几乎可以笃定这件事跟失踪的曹九郎有关,稍作思量,便问道:“那天负责运送尸体的不良人都还活着吗?”
魏平之苦笑:“被刑讯伤残了几人,目前正在家里将养,剩下的还在供职。”
“我想见见他们。”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还不确定。”
韩丰疑虑的是,当初明明确定了三十八具尸体,最后却突然消失了一个,不良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藏匿一具尸体引来祸端,所以大胆一点推测,那具尸体是自己“藏起来”了。
尸体怎么会动呢?
这事不能用二十一世纪的逻辑来论断。
接下来一行人去了不良亭,在青竹巷见到了当天扶着搬运尸体的不良人,负责点查尸体的有三人,其中两人刑讯重伤。
他们形容枯槁泪如雨下,哀声说:“大人!大千真万确,当时数的确实是三十八具尸,谁能想到尸体还能自己消失!”
“我们冤枉!”
魏平之的脸色难看,“韩丰,尸体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今天的调查到此为止,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吧。”
韩丰丢下一句话就这么走掉了,剩下高升等人面面相觑。
回到住处,龙沁霜准备好了饭菜,远远地招呼道:“案子可有眉目了?”
韩丰给自己斟了杯酒,玩味的打量姣好的面容,“你那么厉害肯定见多识广。问你个问题,死人在什么情况下可以自己站起来?”
“问题倒是有趣。”龙沁霜拂动广袖坐定身形,凤眸闪烁明光,“南疆蛊术可控制尸体,江湖人士都知道,根本算不得秘密。”
南疆……
韩丰搜肠刮肚有了印象,但边塞蛮夷哪来的胆子来神都作祟,爆炸案是场意外,他们又何必操控一具小小的旗令官尸体来坑害不良人。
“除此之外,一些江湖术士也擅长奇诡的法门,会驾驭尸身也不是不可能。”
龙沁霜轻飘飘的话让人暗生警觉,瞧她似笑非笑仿佛在提醒什么……
她在暗示尸体失踪跟神都的一些江湖派别有关?
几杯酒下肚,困意袭来。
闭上眼,恍惚中又看到了货郎破烂不堪的脸,还有他那瞎眼老娘悲愤伤神的模样。
“早晚修行不可懈怠,将阳锥篇运行一个周天再休息。”
龙沁霜平静的提醒。
韩丰挥挥手晃到自己的房间,刚躺上床没多会,徐小虎匆匆忙忙闯进门,嚷嚷道:“丰哥快起来,出事了!”
“啊呀,大晚上能出什么事?”韩丰睡意正浓很是懈怠,徐小虎扑上前来连拖带拽,在耳边大喊:“货郎的老娘死了!”
“什么?”韩丰心底一惊急忙起身,醉意瞬间清醒大半,“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高老大想再去货郎家问问情况,结果到地方就发现那老太太被杀了!”
“快走!”
韩丰拽着徐小虎撒丫子跑出门,鞋子差点跑掉。
龙沁霜望着远去的身影,眸中尽显怪异。
青竹巷东户。
院里弥漫刺鼻的血腥味,几位不良人守在门口,面带怒色。
老张正勘验尸体,老妇躺在地上,脸被打的破烂,血迹染红香火氤氲的道相,说不出的诡异。
高升忐忑不安:“老韩,这下可能要出大事了……”
死一个货郎或许可被定性为仇杀,但现在他的老娘也死了,死于同一种手段,甚至同一个凶手,不良人必会再次卷入到涡旋中。
“怎么样?”
见老张罢手,魏平之赶忙询问,老张苦笑,“和他儿子一样被人重击打碎颅骨,行凶者可能是同一人。”
“你确定?”韩丰蹙眉,老张郑重道:“八九不离十,韩大郎,爆炸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搞不好,不良人都要掉脑袋。”
一席话让原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沉重了几分,每个人都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