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临,韩丰又给了钱让徐小虎去买吃食。
高升不再多问,等着一起吃,至于其他居民,因为宵禁令的缘故,所以很快消失在了街头。
少时,三个人坐在地上胡吃海塞,而何道人却嘴唇干裂,身体渐渐摇晃起来。
“你们怎么不回家?”
童子忍不住呵斥。
高升亮出了不良使的手令,童子脸色一变,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敢再搭话。
酒足饭饱,韩丰让徐小虎回家。
高升终于发现了何道人情况不对,他的脸色蜡黄嘴唇开裂,再不似白天那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今晚等着看戏,且看他能熬到什么时候。”
韩丰神秘兮兮,高升心惊,“你怀疑仙师作假,可他明明飞起来了。”
“这种小把戏我也会,反正他不可能当着我们的面下来,还说什么金刚不坏不吃不喝,我倒要看他能撑多久。”
“真的假的?”
高升还是不信,仙师飞起来是亲眼所见,哪能有什么猫腻。
韩丰搓着牙花子对何道人赞叹说:“仙师的功力太强悍了,小人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何道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微笑道:“小友有慧根,不如明天再来,本仙师度你。”
“别啊,我娘说我身子弱,就缺您这口仙气,我再吸一晚,肯定能长命百岁。”
韩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何道人瞪大了眼,有点急了:“你要在这里待一晚?小友,你肉体凡胎经不起风霜雪雨,身子骨怕是会扛不住。”
“没关系,有您的仙气护体,我抗的住。”
韩丰起身拱手,满满的“敬畏”。
一旁的高升见状无言以对,除非脑子有病才在大街上傻坐一晚上,他拔腿就走,韩丰忙把人拽住,低声道:“你不吸仙气?”
“我虚不受补。”
“高老大,你也看出来了吧?这货是个骗子,你不敢抓?”
高升嘀咕道:“我虽看不太懂,但此人是春秋教的仙师,我劝你别招惹他。”
“如果不惹他,还怎么查案?”
韩丰的回答高深莫测。
高升听说跟查案有关顿时来了精神,今天东跑西颠全无头绪,搞了半天韩丰发现了其他线索。
既然如此他也不走了,可有句话必须提前讲明,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嘿嘿,放心吧。”
现在高升帮忙盯梢,韩丰坐在树下运行真气过周天,继续演练阳锥篇。
二更天左右。
童子站着都要睡着了,何道人的脸憋得青紫,他不是饿的而是尿急。
憋了一整天没上茅房,除非真能辟谷,事实上尿泡要炸了。
高升好奇地问:“仙师身体不舒服?”
何道人咬着牙回答:“本仙师见你二人露宿街头于心不忍。”
“谢谢仙师垂怜,我和老韩都是习武之人,且有您的仙气护佑,扛过一晚不是问题。”
何道人浑身发抖,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韩丰暗笑,权当没听见俩人的交谈。
事实证明何道人的耐受力很不一般,初晨时分,他的脸全无血色,却真忍着没尿出来。
日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
街区的行人渐渐多了。
韩丰精神百倍,啃着徐小虎买来的大肉包子,为大家喋喋不休的讲述仙师多么强横,一整晚的时间就这样飞着,不吃不喝也不撒尿,简直赛过真神仙!
“毕竟是仙师嘛。”
“没错,仙师太厉害了!”
居民们议论纷纷,望着何道人的眼神无比炽热,而道童却盯着韩丰恨得牙痒痒,暗暗骂了句泥腿子。
至于何道人已经要不行了,整个人瑟瑟发抖摇摇晃晃,嘴唇干裂脱了一层皮。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上茅房,再这样下去真要驾鹤西去。
可惜这么多人围着,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我,我受不了了……”
片刻后,何道人虚弱的哼哼,紧跟着水流声出现,街区瞬间安静下来。
哗哗啦啦!
何道人的裤管尿液流崩落在地,被风一吹骚味四散。
“呕!”
围观的居民掩住口鼻后退,个个震惊无比。
仙师破功了?
道童见事情败露手忙脚乱,岂料何道人虚弱的身子一仰,啪叽摔在地上,剩下拐棍和一个造型扭曲的黑木座椅暴露在空气中。
街区死一般安静。
高升和徐小虎也傻了眼,只有韩丰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屁股坐上那造型怪异的椅子用衣角遮掩,随后大手按上手杖,垂落眼帘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假的?”
徐小虎脸色大变,而高升总算看明白为什么人会飘着了,合着是机关术!
“骗子!”
“什么仙师,死骗子!去死吧!”
吃瓜群众幡然醒悟,信仰崩塌更是怒不可遏,一时间鸡蛋蔬菜可劲的招呼,师徒俩那叫一个惨。
正巧有巡街衙差过来,见群情激愤当下把何道人和道童给拿了去。
韩丰三人随着众人涌入县衙,眨眼功夫衙门围满了愤怒的吃瓜群众。
“你搞太大动静了吧?”
高升觉得不妙,春秋教是国教,天后震怒谁能担待得起!
“淡定,反正我们没碰这道人,我自有说法。”
韩丰刚来这世界没几天,还不想脑袋搬家。
万众瞩目中,钱县令匆忙升堂,见这般阵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看到堂下跪着的春秋道人便吓得一哆嗦,忙问朱县丞,“什么情况?”
朱县丞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搭话。
“县令大人,我知道怎么回事。”
韩丰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公堂,钱县令一拍惊堂木,“不良人,又是你搞的鬼?”
“冤枉啊大人。”
韩丰摊手解释了内情,会飞是假的,辟谷也是假的。
门口的百姓议论纷纷,何道人低着头蔫巴巴的没有不反驳。
按照流程,供词完毕,还有这么多目击证人在场的情况下,钱县令应该喝令犯人老实交代,但他抓住惊堂木又不敢拍,因为何道人穿的春秋道服特别唬人!
道童对韩丰呵道:“愚人!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明明是我家仙师最近行气出了岔子,又不想让信众失望,所以才用了些巧办法,只有你纠缠不清!而且你可看见我家仙师进食了!”
他人虽然小,但养尊处优,喝问起来倒是有几分声势。
钱县令问韩丰道:“你可曾亲眼看见仙师进食?”
“没有。”
韩丰很老实。
道童大笑,“这不就结了!我家仙师身体不适,但辟谷却是真的。大人!不良人趁着仙师身体不适,恶意中伤春秋教,还请大人按照铁律严惩!”
这道童端得阴狠,一席话让本来就摇摆不定的钱县令更加拿不定主意了。
他不敢得罪春秋教,但韩丰又是他破获命案的关键一环,所以这两方他都不能得罪……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