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斐将长发挽成一个男子的发髻，穿上用二两银子买来的二手旧长衫，以水为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若我生来是男子，还蛮清秀的。”

对着水影里的自己，她挤眉弄眼。

待天色一黑，她就用三两银子收买看门小厮。从柳府角门溜出来，穿过两条通道。

大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燕斐的眼睛瞪的浑圆，“原来古代的街市和现代一样热闹！”

宽阔的马路两边是一排排的临街商铺，家家门前挂着红色灯笼，古色古香的房屋。

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她极目远眺，一眼便看到前边不远处的三层酒楼，还有客栈，当然也有青楼瓦舍。

若不是今晚有正事要办，她肯定是要把这街市好好逛一逛。

她一边走，一边看。

有耍杂技的，喷火，钻火圈，喝彩声不断，她站着看了一会儿。只见表演者结束表演，捡起地上的小锣一通桥，说：“各位老爷夫人小姐公子大爷大妈，您看了觉得好就替我吆喝两声，要是觉得小的们也挺辛苦，不如就支持我们的生计，给个饭钱就行。”

说着，他掏出盘子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有钱的把银子或铜板仍在盘中，没钱的拱手作揖算是礼节。

燕斐觉得，这可比当群众琰琰更过瘾。

她根据书中的描述，找到当街最大的一座酒楼，名为——醉仙楼。

门前的店小二身穿灰褐色短打，跟电视剧里的一模一样，肩头搭着一条白色布巾，点头哈腰，满脸笑容地招揽来往的客人。

当他看到燕斐时，笑容加深，叫喊的更加卖力，“这位客官里边请，本店有好茶好菜好酒，还有说书唱小曲儿的，保证客官您进来就不想走了。”

他这一番话令燕斐忍俊不禁，她跟随店小二的指引，来到一楼大厅内。

大厅正中间搭设了一个半尺高的台子，上边站着一位说书人滔滔不绝。

燕斐一落座，就有店小二提着茶水壶倒水，还上了一盘花生，热情地道：“客官先喝口水，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小的。”

她生的娇小玲珑，容貌靓丽。一身男子装扮，多了几分清秀，黛眉杏眼，挺翘的鼻子，粉红的唇瓣。

乍一看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清俊贵公子。

周围不少人频频朝她看去，更有年轻的小姐用丝帕遮住面孔，只露出眉眼弯弯。双目含情，停留在她身上。

燕斐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心道：我这样的也能入了小姐们的法眼？

很快，台上说书人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兴致勃勃地环视周围，看到每张桌子上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吃着果子喝着茶，津津有味地听人说书。

那说书人语调阴阳顿挫，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把一个故事描绘的绘声绘色，最后博了个满堂彩。

燕斐虽然听了个尾巴，但架不住心中兴奋，也用力地拍手叫好。

由于唱曲儿的小姑娘还没来，所以人们就各自吃饭，还时不时交谈着。

她也点了两个小菜，一边吃一边暗中观察着。

她听到其中有人对柳家冲喜之事侃侃而谈，于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她悄悄找了座位凑上前去。

“说来也怪，这燕家小姐顶替孙小姐嫁给刘少爷，没想到第二天就醒了过来。看来，这全都是冲喜的缘故。”

“谁说不是呢，那孙家老爷也是，明知自己女儿不愿意，还非要定下柳家这门亲事。没想到那孙小姐竟然逃婚了，要不然哪有燕家小姐什么事。”

“要我说，人呐就是靠命，时也，命也。即便是孙小姐嫁过去，那柳少爷能不能醒还不一定呢！”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孙小姐逃婚逃了一半，大约是听说柳少爷醒了，竟然又恬不知耻地跑回柳家！”

“是吗，这些我们倒不知道。那孙小姐回去了，燕家的小姐怎么办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再过几天，等柳家的奴仆出来，我找机会打听打听。”

这位绯闻当事人，正磕着瓜子，听的兴起。

燕斐忍不住插嘴问：“这孙家以前不也是富户吗？孙老爷怎么会忍心把女儿嫁给柳玉箫那个病鬼？”

这位身穿粗布衣衫的中年男人，轻蔑地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地道：“孙家算什么富户，全都是他自封的，吹牛吹这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孙有才自小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孙老爷和孙老夫人在世时，他还收敛点。现在二老一死，没人管他了。都快把家底儿败光了，要不卖女儿，他现在还能住在孙家那么大的院子吗？”

“孙夫人不管吗？”她问。

“还孙夫人呢，眼看就快要病死了，卖了女儿也能有钱治病。”

燕斐不知这些，听的唏嘘不已。

孙家有孙老爷这么个败家子，还真是难为孙芸芸了。

一想到她，燕斐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也是穿越者，肯定知道书中的情节。那天她恨不得掐死自己，估计就是知晓了孙家的不堪。

不过，那她也不能因此，就想要杀了自己取而代之。

燕斐可没那么圣母，去考虑孙芸芸现在的处境。

眼下正事，是打听柳家多年前的事情。

都怪那个柳玉箫盯自己太紧，连跟下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一脸八卦地问：“那柳老爷和柳夫人是京城有名的恩爱夫妻，怎么膝下就只有柳玉箫一个孩子？”

“这不还是柳夫人肚子不争气，只下了一个蛋就不下了。”说话的人一脸下流模样，说出的话也极其难听。

燕斐心中为柳夫人叫屈，在这封建思想严重的古代，女人承受很多歧视。

她忍不住道：“说不定是柳老爷不行！”

“嘿嘿，行或不行，又没人试过，当然不知道了。”

燕斐不想跟这帮目不识丁，满脑子龌龊思想的人聊天，于是转移了话题，问：“那柳老爷和柳夫人能结为夫妻，怕是有一段美妙的姻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