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斐哑然地看着柳玉箫,心道:这儿子比娘还会演戏,她这是到戏精家里了。
既然柳玉箫假装不认识自己,那正好,省的她淌这趟浑水了。
柳夫人按照柳玉箫的意思,把燕斐安置到柳家东北角的一处偏僻小院。
等到了地方一眼,燕斐傻眼了。
这哪里是偏僻,这分明就是废弃的院子吧。
院内杂草丛生,仅有的四间小屋也是破败不堪。她抬头望了望可以看见天空的屋顶,这要是下雨,外边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她脸上挂起笑容,对身旁的婢女说:“这屋顶找人修缮一下吧,要不住不了人。”
谁知那婢女傲娇地抬起下巴,用鼻孔对着她,十分鄙夷地道:“你就凑合住的得了,惹少爷生气,没把你赶出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说罢,婢女把一个小包袱仍在地上,转身离开。
燕斐拾起来看,是两套换洗衣服。
她一时不知该夸贴心,还是骂柳家母子没良心。
屋内陈设杂乱不堪,桌椅板凳没一个完整的,里卧的大床布满灰尘。燕斐以手帕遮面,呛的灰头土脸,好歹打扫出一片可以睡觉的地方。
睡觉的问题解决了,吃饭怎么办?
总不能在这破院子里烧火做饭吧,那也没有米呀。
人在饥饿的时候,总能想到办法。
燕斐一拍大腿,道:“对呀,刘太太还欠着我钱呢!”
她站起身来,疾步出了院子。柳家院子很大,她找了打扫院子的小厮问出刘太太的住处。
此刻,刘太太正坐在花厅内沉思。
有婢女上前禀报:“太太,少夫人求见。”
刘太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是少夫人。
待燕斐走进来,她眯起眼睛,白净的面上多了几分冷漠。
“太太,我来是提醒您,可别忘了许我的重金。”她笑眯眯地说。
刘太太眼底划过不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明月,去给她拿。”
“慢着,太太还没说是多少钱。”燕斐突然开口问。
柳太太一记冷眼盯在她身上,燕斐浑然不觉,直到现在她仍穿着那套寿衣。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
柳太太教养极好,嘴角仍噙着笑意,她道:“三百金。”
燕斐双眼立即放光,金子可比银子珍贵多了。
拿到三百金,燕斐心满意子地离开。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手中掌握着财富,才会有人心甘情愿地为你办事。
目前来说,她现在是一枚棋子。算得上安全,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查清楚柳太太和亲儿子之间到底出了什么嫌隙。
燕斐回忆书中的线索,有事没事儿爱找柳家上些年纪的老人东拉西扯。
“马婆婆,您的手艺真好。怪不得太太只爱吃您做的饭菜,瞧瞧金丝酥雀如意卷炸的金灿灿的,酥脆香甜,怕是只有御膳房的厨子才能与您一较高低。”
燕斐的恭维让马婆婆高兴的合不拢嘴,连连摆手道:“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老脸都红了。我是柳家家奴,因为小姐—啊,就是太太吃惯了我做的饭菜。嫁过来时,也把我带上了。”
听了这话,燕斐知道自己找对人了。她长相喜庆,又会说好听话,哄的马婆婆差点认她当干女儿。
“你这孩子,说来也命苦,嫁给少爷能有几天好日子过?”马婆婆倒是个明白人,说的话也很直白。
燕斐并不在意这些,淡淡道:“既然嫁过来了,总要生活下去呀!”
马婆婆点点头,感叹道:“是啊,太太当年也这么说。”
燕斐心中一凛,柳府上下都传老爷和夫人是恩爱夫妻,听她这话怕是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燕斐的心思活络起来,她正想接着追问。柳太太身边的二等婢女来吩咐说:“太太午膳要是八宝野鸭,有劳马大娘。”
“明月姑娘说这话就是折煞我了,我这就准备,保证太太吃了直叫好。”马婆婆喜不自胜地说。
燕斐撇撇嘴,看来今天是套不出什么话了。怀中揣着马婆婆塞给她的牛肉饼,悻悻地回了院子。
刚一进门,她就觉察出不对劲来。空旷破旧的屋子,有一股冷冽危险的气息。
谁知她脚步还没站稳,就又被人掐住脖子。
燕斐气的直骂:“掐脖子上瘾是吗?”
她定睛一看,是柳玉箫,想到他的变态暴戾,吓的浑身一哆嗦,立即闭上嘴。
柳玉箫还病着,脸色苍白,他漆黑的眸子迸发出骇人的目光。
“你还知道害怕?”
燕斐瞥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身体素质还不错,才醒来没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但她面上仍装出唯唯诺诺的样子。
“是人都会害怕。你……你来找我,也用不着非要掐着我脖子说吧?”
柳玉箫沉默片刻,慢慢松开了手,他锐利的目光静静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白皙的肤色,柳眉杏眼,挺翘的鼻尖,朱红色樱唇。身材娇小,胆子却不小。
此刻她正皱着黛眉,怜惜地抚摸自己的脖子。
“柳少爷,我是看不懂你了。前几天在众人面前还装作不认识我,这会儿又跑来想杀我。好歹我也是救你的人,怎么就非要我死?”燕斐忍不住吐槽。
柳玉箫面如寒霜,冷冷开口:“你想在柳家打听什么?”
燕斐心中咯噔一声,他怎么看出来的?她只是拉着人聊天而已,难道他还专门找人监视自己不成?
回过神来,她干笑着装傻,“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柳玉箫阴冷的眸子盯着她白嫩纤细的脖颈,轻哼一声,厉声道:“如果你再敢胡乱打听,或者要密谋什么,下次你的脖子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燕斐知道他没有吓唬自己,他是真敢。
柳玉箫冷酷无情,手段狠厉老辣。
她遍体冰凉,僵硬的站在原地。直到这个危险的男人悄无声息离开,她才敢大口喘气。
燕斐抚摸着青紫的脖颈,心中后怕。
此刻,她犯了难,有柳玉箫的监视,打听前尘往事,怕是要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