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少年坐在草坪上看书。
忽的,一个俏皮的脑袋突然探了进来。
“远彻哥哥!你在这呀!”
留着一头飘逸长发的少女凑近,下巴支在少年的膝盖上,“远彻哥哥,陪我玩呗?”
“我在学习。”
少年拒绝了她,清淡的眸色不起一丝涟漪。
“学习有什么好玩的,不如跟慧心玩呢。”
少女晃着他的手臂,咬唇撒娇,“来嘛,来玩嘛,求求你了,远彻哥哥,求求你了……”
少年无奈,抬眸看向她,少女的嬉笑的脸庞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我都求你了,还不行吗?嗯?”
她的笑意忽的变得诡异渗人,等不到少年的答应,她抓着他的手臂使足了力气,就连表情也变得狰狞。
“你到底还要我怎样?远彻哥哥,你还要我怎么求你,怎么求你?!”
女孩变得声嘶力竭,眼前的画面一下子崩塌。
两人置身悬崖边上。
慧心就站在万丈深渊的悬边,一步步后退。
少年的呼吸加重,瞳孔流转着惊恐。
“慧心,你先冷静一下。”他的唇在发颤,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要我怎么冷静,要我怎么冷静?!我都求你了!你为什么不救我?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
少女的尖叫声让路远彻从噩梦中猛地惊醒,他睁开黑眸,额头尽是绵密的汗珠。
想必是因为董子衿的缘故,他竟又梦见慧心。
他已经有两年时间没有梦见过她了。
路远彻呼吸发沉地从床上爬起。
整个房间黑沉沉的,只有纯灰色的窗帘缝隙中透着一抹微光。
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照地整个房间敞亮。
路远彻微微眯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尘不染的房间内,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只放着一盆绿植的桌子,外加上堆满书的书架,整洁简约到跟售楼部的样板间一样。
简单洗漱了一番的路远彻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挂着黑白灰三种颜色,并且近乎一样的西装。
最上面一层挂着两个三个包,黑色的公文包,黑色的双肩膀,以及黑色的斜挎包。
他面无表情拿起公文包,装上资料下楼,简约的客厅,一架莫大的钢琴摆放在在中央,越过钢琴,他出了门。
楼道中挤满了货物,几个穿着搬家公司服装的人正在往路远彻家对面的屋子搬东西。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浑浊的灰尘味道。
路远彻有轻微的鼻炎,他蹙眉背过身锁门,不料耳后却传来那似曾熟悉的缱绻嗓音。
“沙发往窗边挪,对,白色箱子先放那边吧。”
路远彻锁门的手势一顿,眉心不由地蹙起。
果然,当他转过身,目光正巧跟屋内的董子衿眼神撞了个满怀。
“路教授?”
董子衿红唇微张,满脸不可思议。
“你也住这?”董子衿盈盈如水般的眼眸眨了眨,“我们还真是有缘。”
她眼中的意外让人难以辨别真假。
路远彻清寂地瞥她一眼,黑色的眸子熠着微光,即便是如此强迫的气压,董子衿也丝毫没有一点心虚之色。
“昨晚走的太急,忘记跟你说一声,董子柏的事情就麻烦教授多劳心了。”
她扯起嘴角,笑意动人地邀请,“我这也是今天刚搬到这,等我安顿好了,要不路教授来我家吃顿饭?”
“不必了,我不喜热闹。”他沉敛又客气地拒绝。
路远彻不知道这个女人又想玩什么花样。
也没有心思去琢磨她搬到这的真正目的。
他只知道,他跟她之间已经完全没有相处的必要。
路远彻眉宇微微凝着,只是盯着她久了,慧心的的影子总是会时不时地飘忽在自己眼前。
想起昨夜的梦,还有坠崖时,她死死抓住自己的手露出那阴森恐怖的笑。
——“远彻哥哥。”
路远彻掌心冒着汗珠,俊挺的脸庞微微发白。
董子衿看出他的不对劲。
“你没事吧?”她眸色微深,伸手似要探上他的脸。
反应过来后的路远彻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力度很大,疼得董子衿不由地蹙起眉心。
路远彻一瞬间像是回过神,松开了她的手。
董子衿皮肤本就雪白雪白的,被他这么一捏,鲜红的指印尤其明显。
路远彻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抱歉。”他拧紧眉头,不匀的呼吸逐渐恢复平常。
“谁要你的道歉?”董子衿轻扭着手腕,唇角轻轻扬起,“要不路教授也让我在你身上留下个什么印记?”
路远彻神色明显变了,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董子衿狐媚的目光穷追不舍,轻佻暧昧地补了一句,“比如脖子,或者哪……”
“董小姐!”
路远彻在隐忍着什么,他倒吸了一口气,不给董子衿说话的机会。
“我要迟到了。”
她搬家的东西挡住过道,唯一能过人的地方还被她本人给拦下了。
董子衿看得出来他很烦自己,只是难能可贵的是他极高的素质,都这种地步了竟然还对她保持着该有的礼貌。
董子衿红唇扬起笑了笑,微微偏过身子,像是在给他挪地方。
路远彻蹙着眉头走过去。
她明明可以直接让开的,却还是不肯。
他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只能紧着身子过去,尽量不碰到她。
两人的肌肤距离近得仅差一毫米。
路远彻喉结处,甚至都能感觉到董子衿呼出的热气。
“再见,路教授。”
看着他冷清的背影,董子衿扬起的红唇漾着媚意,就像是一株足够动人,却又极具危险的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