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子衿的话语透着一丝丝的轻佻,仿佛赵婉卿捧在手中的稀世珍宝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一件极其尤其的玩物,想要便得到,不要便扔掉。
她的笑明明是妖媚,可不知为何,赵婉卿总能从她眸底感受到一股从所未有过的袭人寒气,叫人脊背发冷。
赵婉卿正了正笑意,话中带着暗讽,“我们是两情相悦,没有董小姐口中所说的那般心有城府,说起对付男人的手段,我恐怕还不如董小姐。”
像是带着一点惊讶,董子衿拉长嗓音哦了一声,颔首一笑留下一句,“赵小姐说笑了,我还有事,再会。”后便不再打扰离开。
赵婉卿握着推车的手紧了紧,调整好思绪后便转身来到药房。
进去前,她熟练地拿起面前的酒精洗手,下一秒,却突然尖叫出声。
“啊!”
伴随着玻璃掉落地上恍当一声,赵婉卿握着被灼伤的手狼狈地后退了几步。
她痛苦着脸色看着地上的透明液体,正巧护士长在附近,闻声赶来后捂着鼻子,脸色一沉。
“怎么把冰醋酸抹手上了?”
浓郁刺鼻的味道已经蔓延着整个房间。
看着又刺又疼的手掌已经泛红,赵婉卿颤抖着嗓音,“我以为是酒精。”
那个位置明明一直放的是酒精,她每次都会习惯性放正前方的角落。
什么时候变成冰醋酸了?!
见她竟然这么粗心,护士长原本的担心演变成苛责。
“用之前都不看一眼吗?身为一个护士,竟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这次得亏是弄自己手上,要是受伤的是病人就又是一场医闹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看着赵婉卿被严重灼伤的手,护士长又是一番皱眉低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清洗?”
赵婉卿挨了疼,还要被训,她烦躁地低骂一声离开。
……
黑沉沉的夜空就像是被灌了浓墨一般.
放眼望不到尽头的天际闪闪亮着几颗稀疏的星星,除了微风阵阵拂过,外面不远处偶尔响起的几声犬叫声。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
董子衿穿着真丝绸缎睡衣,外加披着一件毛茸茸的披肩,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阳台的围栏。
此时的温度有些偏低,但她似乎习惯这种微微彻骨的凉气。
浅浅地咬着烟蒂,缥缈的白烟顺着微风吹过的方向拂去,一瞬间便了无踪影。
黑夜中,楼下时不时传来一男一女两位老翁沧桑老迈的沙哑声。
“你吃肉,你吃吧,多吃点。”
“行了别给我夹了,你自己吃吧。”
董子衿夹着烟的手轻轻抖了抖。
只见昏暗的街道边上,两位穿着荧绿色环卫衣服的老人正坐在板凳上吃饭。
借着她家阳台微弱的灯,头发斑白的老伯正不断地往一旁的老婆子碗里夹肉。
“这肉吃着我腻,你多吃点。”
老伯满是皱纹的脸庞挂着笑,夹菜的手甚至都有一点发颤。
老婆子满脸无奈,好气又好笑,“好了好了,说了别夹来夹去,咱们分着吃,趁着有光亮敞,赶紧吃。”
董子衿静静看着,弹落的烟灰似乎带着她曾寂寞过的痕迹消失在半空。
余光一瞥,透过落地窗的玻璃,董子衿看见路远彻裹着浴袍,低头擦着头发。
她的眉间挑了挑,一丝玩味在她眸底浮现。
挺直的背,宽圆的肩,微微敞开的胸前,露出优美的肌肉线条,配上他那张冷清又禁欲的脸,简直是完美得无可挑剔。
因为住在路远彻隔壁,两人的露台都是紧挨着。
一旦一方在阳台,其实很容易便把另外一个人的客厅一览无余。
此时的路远彻还不知道阳台外,有个女人正一脸赏心悦目地欣赏着自己微裸的身子。
他甚至还抬头轻甩了下湿漉漉的头发,晶莹的水珠洒落在他胸膛,昂起的脖子线条性感分明,容易叫人血脉喷张。
只是,他总觉得哪里有双眼睛正灼灼地盯着他,惹的他不太自在。
蹙眉,转身,董子衿正妖娆地挨在护栏上,白色的烟雾萦绕在她媚笑的脸庞。
路远彻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下,冷了眉梢,“偷窥的感觉很过瘾?”
“太冤了,路教授。”董子衿红唇间含着妖娆的笑,“我出来透透气,是你闯入我眼前。”
说着,她直勾勾看着他若隐若现的胸膛,依偎着下巴,目光轻薄,似在惋惜。
“路教授知道什么叫食髓知味吗?”
任是再矜持的路远彻此刻也端不住了,他狠狠地压下眉头,额头冒出的青筋突起,就连耳际都透着微红。
董子衿只觉得他有趣得很,他怕不是在想,自己有生之年都没遇到一个像她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董子衿起了起诱人的红唇,笑意容易令人沉醉,“晚安,路教授。”
直到董子衿人完全离开,她家阳台的灯依旧是亮敞敞。
这种随意浪费电资源的行为不禁让路远彻眸光掠过沉色。
他抬起手,按下阳台灯的开关。
回去后,他冷着脸把落地窗内的窗帘全部拉得严严实实。
……
今日,宁城突然迎来大幅度的降温,天气预报说,傍晚六点会有暴雨,并且夹带着冰雹。
虽然天气温度明显下降,但是交大内,不少学生还是穿的挺单薄的。
一个个像是不怕冷一样,想必这就是年轻的资本吧。
路过的几个年纪大一点的老师夸张到穿起羽绒服,围起了围巾。
而那些小年轻,男的依旧穿着单层不加绒的外套,女生则以及露出两条光溜溜的性感长腿,一条过膝长袜似乎已经是她们对降温的尊重。
实训室走廊,两个男人一左一右走着。
“听说我们路教授最近又有一篇学术论文获得学会获奖项目了,怎么得个奖还藏着掖着,是不是想省顿饭?有点不够意思啊!”
“得奖为什么要请吃饭?”路远彻声线低沉舒缓,很是平淡。
仿佛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感觉到不寻常的。
“那可是全球级学会奖项啊!听闻我们学校创立了几十年,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人能在三十出头就获得这个奖的,多少人都是穷极一生,垂垂老矣才得到的学术地位,你轻而易举就拿下了,这可是史无前例啊!”
两人并且走着,路远彻步伐矫健有力,一旁同为交大教授的好友徐志华只能加快步伐。
“不过是个虚无的头衔。”
路远彻样子不骄不躁,声音更是自带一股清冷的疏间。
“你还真是清高。”
徐志华叹息,不过话语中并没有任何贬义。
作为路远彻大学的下铺室友兼如今大学同事,路远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徐志华比谁都清楚。
这个男人就像是外星制造的一样,以前在学校充当校草角色的时候就被大家公认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葩,这个奇葩用在他身上还是满满的褒义词。
自他认识路远彻,如今已经有十二年了。
路远彻这个人总是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极高的涵养,他礼貌、儒雅、却又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像是对每一个人都很温柔,却又给足了每一个人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甚至永远都是这幅清冷到极致,脸上没有过多情绪的样子。
就连训斥学生,也独有那份孤清的冷劲,其实细抓其中,也可以等同于没有情绪。
徐志华都怀疑在他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见他大喜大笑,愤怒悲伤。
“一条信息一百块钱,前提是有用!有用啊!要有实际性意义的。”
突然从教室里传来的吆喝令徐志华忍不住瞥了一眼。
“我我我,我知道,路教授他每个周五的晚上都会去南桥街那边一家老书店看书的,真的,我偶遇他好几回了,我猜这肯定是他的习惯。”
女生尖锐中带着莫名兴奋的话语让路过的路远彻不由地拧紧眉心,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