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跟他询问了一番后，路远彻落笔签字。
“慕欣蕾，你可以走了。”
随着一声高喊，慕欣蕾低着头走了出来，站在她身旁的正是董子衿。
抬眸，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路远彻狠狠拧眉。
三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出了警局。
路远彻冷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警察说，那个男人伤得不轻，至今还躺在医院里起不来。
此时的慕欣蕾早已在警局洗掉了脸上的浓妆，就连假发也扔了，通红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憔悴。
董子衿帮她说话，“正当防卫，警察没有跟路教授说吗？”
是，正当防卫。
警察同志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碍于慕欣蕾刚满十八，还是个学生，本该需要监护人来领回去的。
但慕欣蕾估计不敢让她妈知道，所以才把路远彻给喊来了。
路远彻听闻这事，本来还不相信，毕竟慕欣蕾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可当他看到董子衿的那一瞬间，便已经知晓一切了。
“你的主意？”路远彻目光冷如冰霜，明明是问话，却更像在肯定的语气。
董子衿也不否认，淡淡起唇，“他活该。”
路远彻的脸一下子拉下，见她淡漠的神色，想必什么正当防卫也根本是假的。
“你真以为你在帮她吗？幸亏那男的现在没事，要是弄出人命，她这辈子都毁了。”路远彻面色冷峻，空气中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气息。
“教授。”
一直默不作声的慕欣蕾忍不住开口，“这事跟子衿姐姐没有关系。”
慕欣蕾突如其来的亲密称呼不禁让路远彻拧紧眉心。
手紧紧握着衣角，慕欣蕾像是鼓足了勇气说道，“是子衿姐姐点醒了我，要不是她，我可能还会犯糊涂被那个渣男蒙骗，其实……”
顿了顿，她坚定地继续，“其实我也很想打他，真的！”
只是没有人给她勇气和底气而已。
恰巧董子衿的出现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避风港感觉。
那一句“有事我给你担着”才是真正触动她的内心。
那是她从未有过的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她从小就是单亲家庭长大，妈妈的性格很强势，动不动就对她发脾气，她在妈妈面前永远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服从。
渐渐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一个拥有两面性的人。
在妈妈面前，她是成绩优异，听话的乖乖女，但在外面，她更像是一个不务正业的街边混混，跟那些不良青年整天待在一起。
也许就是因为在原生家庭缺失太多感情，以至于那个杀马特给她一点阳光雨水，她便使劲往他身上靠，其实她也不过是想尝试被偏爱的感觉。
“教授，你别怪子衿姐姐。”
慕欣蕾松开了紧握衣角的手，转而又小心又紧张地问董子衿，“我能这么叫你吗？子衿姐姐。”
都叫多少遍了？
董子衿扯了扯唇角，点头。
慕欣蕾顿时喜上眉梢，“谢谢你，我不会再傻傻听那些男人的甜言蜜语了，还有，我会尽快回去学校，把一切步入正轨。”
后半句，她是说给路远彻听的。
路远彻这些天也正为慕欣蕾这事头疼，毕竟学校还留着她的学位，她再不上来学校，便要被当做辍学处理了。
如今听她这么说，他脸色倒也缓了缓。
“回去记得跟你妈妈好好说。”董子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慕欣蕾一愣，半晌后才红着眼睛欣喜点头，“我会的，我尽量。”
不难看出，慕欣蕾对董子衿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关于董子柏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等回去学校，我会亲自跟他道歉的。”
“没事。”董子衿柳眉轻挑，语气淡淡地说着，“要是他敢在学校找你麻烦，你就来夜色告诉我。”
“嗯！”
慕欣蕾认真点了点头，跟路远彻说了些麻烦到他很不好意思的话后便走了。
看着慕欣蕾离开的方向，董子衿眸光放远，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上去似乎有些出神。
站在一侧的路远彻目光锁向她，眸色微幽。
这个女人明明浑身透着一股坏女人的气息。
可为什么一旦跟她相处，便总是会觉得这不过是对她的一种莫大的误解？
董子衿回眸，目光正好跟他对上。
路远彻眉心一紧，很快便褪去了神情中的异样。
“看够了吗？”董子衿顿时来了兴趣，妖娆的笑意勾勒在唇边，露出一丝狡黠，“要看就光明正大看，路教授一向光明磊落，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答应。”
见她眼神又开始轻佻起来，路远彻肃起脸色，岔开话题。
“不管怎样，教唆打人，还狡猾逃脱，这种行为本身就不可取，他们年纪尚小，三观还不成熟，希望你以后少教他们这些东西。”
董子衿扬唇，香肩耸了耸，“我只是教他们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其实我跟路教授育人的初衷都是一样的，只是方法不一样而已。”
路远彻眉心微微颦起，到嘴边的那一句，“但凡跟你靠近就容易让他们误入歧途”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路教授今天好像有点特别。”
董子衿故意把话语拉得又轻又长。
她是个敏锐的人，总是轻而易举地便能觉察到身边人的情绪。
路远彻一双黑眸冷冷清清，不带丝毫情绪问，“有什么特别？”
董子衿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睛直勾勾看他。
今天的路远彻明显对她没那么排斥。
路远彻不习惯被这个女人紧盯自己的眼神，敛眸开口解释，
“毕竟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弄得太僵。”
话落，他又嗓音冷淡补充，“当然，如果董小姐能放下某些执念，或许我们能相处得更愉快。”
难得见他说那么多，董子衿唇角荡起的笑意透着含俏含媚，一颦一笑甚是动人。
“可我真的很喜欢路教授，这种喜欢我根本控制不住。”
她把话说的很真诚，只可惜那双眼睛少了几分真心。
见此无法沟通，路远彻疏离遥远的眸子紧了紧，转身打算离开。
董子衿缓缓跟上。
“路教授是要回去吗？介不介意顺路载我一程？”
她是坐警车来到的这，车子还在夜色那边。
车内，董子衿纤细白嫩的手支撑着额头，眸光勾魂似地看着路远彻。
他只管全神贯注开车，明知道她在看他，却依旧沉着淡然。
“路教授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要脸？”
忽的一句话让路远彻剑眉微微一紧，唇角扬起讽刺，“人贵有自知之心，这也算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