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路远彻手里端着一杯热水。
目光瞧见落地窗窗帘没关，想起董子衿对自己的偷窥，他下意识走过去想要拉上。
定眼一瞧，发现董子衿阳台外的灯又开着。
他注意好几晚了，每当夜幕降临，周围陷入黑暗时，无论她在不在阳台，外面的灯都会一直开着。
路远彻眸底掠过一丝冷色，正拉着帘子，便隐约听见楼下传来声音。
“还好这里楼上有灯一直开着，不然我们吃口饭都艰难。”
老头子的话语刚落，铛铛一下便响起筷子掉地的清脆声。
“你看看你看看，有灯给你也不好使，真是笨手笨脚的，吃饭家伙都能掉，掉哪去了？”
是个老太太的声音。
路远彻蹙了蹙眉心。
上前几步，俯首望去，只见两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穿着一身荧光绿的环卫工人服装。
两人正笨拙艰难的鞠着身子寻觅着掉落的筷子。
他们似乎是这片区域的环卫工人。
捡起筷子，老太太一边擦着，一边催促。
“给你擦干净了，趁着有灯，快吃。”
老头子却抬起头望了望董子衿的阳台的方向，喃喃说道，“这一家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像最近每天晚上都一直开着灯，这不浪费钱吗？”
“要是没人家这盏灯，我们老两口想吃顿饭都不安生，你还不知足。”
“知足知足，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而已。”
两人边吃饭，边絮絮叨叨。
看似吵闹，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温馨。
路远彻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董子衿阳台灯透出的微弱光线，陷入沉默。
他的脑海不禁闪过董子衿那天对维修师傅的贴心，眉头蹙得更紧。
……
傍晚，西边的半空已经逐渐灰暗。
夜色街道不远处的一条深巷里，
少女的哭啼声断断续续。
“你不是说了你会爱我一辈子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了，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天使。”
“天使的翅膀都被你妈给打断了，还怎么在一起？或许我们早已就没有缘分了，你以后还是别再来找我了，握不住的沙干脆就扬了它。”
杀马特昂头甩了甩面前厚重的刘海，烦躁地甩开慕欣蕾的手后头也不回离开。
顶着粉色假发的慕欣蕾捂着脸摔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脸上的烟熏妆都被弄花了。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响起。
一双美腿映入慕欣蕾眼帘，她缓缓抬起头，瞧见的是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庞。
董子衿给她递上一包纸巾，眸色幽深，“这样的男人也值得你为他掉眼泪？”
她刚驱车过来，路过巷子隐约听到熟悉的悲吼声，进来一看，竟真的是慕欣蕾。
“谢……谢谢。”慕欣蕾低着头哽咽。
“把假发扔了吧，以后也别化这种浓妆，你还是在校长办公室那次的样子看着比较顺眼。”
董子衿淡淡说着，起唇间尽是勾魂摄魄。
她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是人是鬼，其实她一眼都能看出。
慕欣蕾，骨子里还是单纯，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单纯到有点蠢。
正因如此，才会被那么一个丑男玩弄于手掌之中。
闻声，慕欣蕾鼻子一酸，又禁不住哭了起来。
董子衿眸底涌上一股清冷之气，声音明显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气息。
“哭什么？比他好上千倍万倍的男人都烂大街，犯不着在这里哭。”
就那样一个又丑又渣，看着还恶心的男人，她到底留着做什么？
辟邪吗？
慕欣蕾抬起红肿的眼睛，抽噎说道，“他不一样，他对我很好很好，他一定是在生气，气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宝宝。”
她摸着已经平扁的的肚子，脸庞透着痛苦。
董子衿的目光落在她手背上的stb字母纹身，上面还有个丘比特射出的爱心。
眸色一沉，明明上次看她时，还没有这个纹身。
慕欣蕾心虚地遮住手，更委屈了，“他答应过我，只要我纹上他的名字，无论我做错什么，他都会原谅我的。”
“你该做场手术。”董子衿拧着眉心。
慕欣蕾抬眸含着泪水不明所以看她。
董子衿讥讽，“把你的恋爱脑切了。”
她眼里是真的见不得一丁点的蠢东西。
见慕欣蕾还依旧执迷不悟，董子衿带她跟着杀马特离开的方向过去。
两人刚穿过巷子，旁边的胡同却传来了杀马特油腻腻的声音。
“宝贝，我都已经跟她一刀两断了，从今往后，你若不离不弃，我定生死相依。”
宛如雷击的慕欣蕾木讷地站在原地。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着含泪的眼睛，颤颤巍巍上前。
杀马特正单手靠着墙，把面前同样打扮得非主流的少女堵在墙角，自认为帅气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怎么样宝贝？跟我在一起，以后命都给你。”
“他……怎么能这么快无缝衔接……”
慕欣蕾的双唇在发颤，泪水挤满了眼眶，“我还以为他是太爱我，所以才会生气分手……”
“还不明白吗？”董子衿双眸凛然，看着杀马特的目光流转着清冷的光晕，“这种男人说话跟放屁没什么区别。”
说话间，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板，走到慕欣蕾面前，递给她。
慕欣蕾自然垂下的握紧，哭得狼狈的脸看着董子衿递上的木板。
“有仇当场就得报。”董子衿轻声吐出，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冷酷的话，“去吧，有事我给你担着。”
这种男人不收拾，留着他继续祸害下一个无辜少女？
慕欣蕾死死咬着牙，看着眸光慵懒的董子衿，忽的用力握住木板，拼了命地冲上前。
啊的一下，杀马特尖叫，忍着剧痛扭过头。
迎面的是慕欣蕾哭得崩溃，狰狞愤怒的脸庞冲他吼，“王八蛋！是你毁了我的未来！”
“你他妈疯了？”
杀马特惊恐地看着她，慕欣蕾抓住木板又是狠狠一下砸在他腿上。
这一砸，直接痛得杀马特跪在地上翻滚，“你他妈真有病，你个疯子。”
陌生的少女吓得连连后退，白着脸色赶紧逃了。
“你夺走了我的第一次，还让我怀了孕，现在整个学校都在看我笑话，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他还教她偷了她妈存折里的十万块，让她勾引董子柏骗钱，甚至还忽悠她去仙人跳挣钱，她为什么就那么傻，信了他的鬼话，以为他真的爱她。
她就是个傻子！傻子！
慕欣蕾发泄这内心的情绪，打得一下比一下重，崩溃的模样近乎失控。
直到董子衿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再打，他真的会没命的。”
恍当，木板掉落在地，慕欣蕾软软地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
警局里，
路远彻穿着黑色大衣，一身凌寒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