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许久的京城北门被打开,卷起一阵尘土。
一队人马疾驰而过,马蹄哒哒。
为首的男人凤眸微眯,微扬的嘴角盖不住满身杀伐之气,金冠侧边两根黑色长穗被风吹起,露出矜贵的半张脸。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是堪称绝世的容颜。
独独那双眼,有种厌倦尘世的凌厉感,威严得叫人不敢直视。
“哇塞,好帅啊!”
“这是哪家的公子?好像从没见过!”
“都别抢,这少年郎是我的!”
年幼便因天资过高,被先皇忌惮而被禁足封地的祁泠霄,一进京便引起了京中少女的热烈讨论。
他斜眼扫过人群,神情讥讽冷漠,似乎对所有的仰慕都不甚在意,甚至觉得聒噪。
突然,官道边两棵造型奇特的植物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的马慢了下来。
那两棵树被修剪成了“迎宾女郎”的模样,鞠躬四十五度,姿势既专业又妩媚。
念桑梓穿着禁卫军的制服,肩上扛着把巨无霸大剪刀,正在对官道边那两颗迎宾树做最后的修剪。
将树冠修剪到最完美的状态,她满意地点点头。
作为一个打工人,她今天务必要让返京的摄政王大人第一时间感受到她热烈、衷心、虔诚的欢迎之情!
“奶奶的,老娘一个穿越过来十八载的现代人,还怕整不出一个牛逼的欢迎仪式?摄政王大人一看肯定高兴死了,没准立马就能给我升职加薪,让我脱离基层。嘻嘻嘻,想想就开心呢。”
“你们你们,摊位都往里收收,都告诉你们别占道经营了!特别是臭豆腐摊啊,你要是敢熏着咱们的摄政王大人,下个月保护费加倍!”
“横幅,横幅都挂高点!我要是拿不到绩效奖金,明天就端着碗去你们家吃饭去!”
她凶巴巴地对着几个实习的禁卫军指手画脚,要他们把“欢迎摄政王大人回京”、“欢迎摄政王大人莅临指导工作”、“摄政王大人辛苦了”等横幅,挂在最显眼的街道上方。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祁泠霄眯了眯眼,目光幽深地落在那个纤纤瘦瘦,长发简单高束,却生得明媚娇俏的女子脸上。
京畿重地,王权交错中心,拜高踩低是常有的事。
但敢如此明目张胆拍马屁的,他是第一次见。
有意思。
祁泠霄突然不着急进宫了,抬一抬手,整队死侍训练有素地停下,整齐划一。
他甩开狐皮大氅,准备翻身下马,一只脚刚刚离开马镫,突然马匹受惊,嘶吼着开始狂奔。
祁泠霄半边身子被挂在马上,脸色微变,瞧见马身上一根发丝粗的细针,冷声哼了一句。
呵,才刚进京,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失控的马匹在街道上乱跑乱撞,一下就冲到了念桑梓面前。
她习武之人的反应迅速,微微一个后仰,利落地躲过马蹄践踏。
然而,她的“迎宾女郎”……
看着那个断掉的“请”的手势,念桑梓满脸的“欢迎光临”变成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你个狗东西,敢坏老娘好事!老娘砍死你!”
念桑梓拔出没开过刃的大砍刀就飞身上马,一边单手拉住缰绳,一边将才稳住身形的摄政王本王从马上踹了下来。
死侍们:“……”
那可是他们一人对阵数千精兵,杀得敌军片甲不留的摄政王大人啊!
祁泠霄后背挨了一脚,第一反应——“这女人是刺客”。
于是毫不犹豫地下令:“拿下!”
刷刷刷!
死侍像穿梭在夜晚的大黑耗子,一个个拿着武器迅捷上前,念桑梓一刀劈一个,一脚踹一个,几分钟后,地上黑压压倒一片。
好厉害的身手!
祁泠霄的死侍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单拎出任何一个都是江湖杀手榜排行五百以内的存在。
可念桑梓就像剁大白菜似的,解决他们毫不费力。
如果不是她的刀没开刃,此时地上恐怕已经血流成河了。
“你……”祁泠霄动了动嘴唇,正想问你到底是谁。
念桑梓已经一掌劈晕他,连人带马拖回了禁卫军大牢。
祁泠霄醒来的时候,念桑梓正捧着一碗酸辣粉,一边嗦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他:“狗贼,你可知错!”
祁泠霄:“……”
本王进个京述个职,哪儿错了?
念桑梓越想越气,放下酸辣粉,气呼呼地把双手摊开在他面前,暴跳如雷地控诉:“你知道为了那俩玩意儿,姑奶奶我修剪多久了吗?手都要起茧了!你赔!”
果然,不同于其他十七八的娇嫩少女,念桑梓的手布满老茧,全都是多年习武留下的痕迹。
“赔?”
换做别人,祁泠霄恐怕已经手起刀落,解决掉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了。
可是一个单挑他整个死侍队还赢了的女人,让他有点舍不得干掉。
“怎么赔?”他挑眉询问,眼角眉梢染了笑意。
念桑梓被他绝美的笑颜迷得一晃神,接着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你别想用男色迷惑我!我是不吃这一套的!赔钱!”
祁泠霄:“……”
他什么时候迷惑她了?
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祁泠霄无语地从腰上扯下佩玉,扔进念桑梓手里:“这个,够了吧?”
那可是正宗的和田碧玉,价值连城。
谁知道念桑梓看都不看,解开外套……
祁泠霄脸色一变,眉眼间染上一层厌恶,迅速闭上眼。
原来竟是如此轻浮的女子,怕不是刚刚接近他也是别有目的,想引起他的注意吧?
呵,女人。
“姑娘,请你自重。”他十分郑重地警告。
念桑梓一愣,“自重尼玛呢,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玩意儿老娘多的是!”
只见念桑梓打开的外衣内衬里,挂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玉佩。
和田碧玉,玻璃种的,帝王绿的,珠串,无事牌……
一身行头买下一座城没问题。
祁泠霄:“……”
我大祁是富了吗?为什么连一个禁卫军都这么有钱!
不对,为什么会有人带这么多钱出门啊!
这整个一暴发户的嘴脸啊!
祁泠霄尴尬地甩了甩袖子,拿回玉佩:“那你说,要本……要我怎么赔?”
念桑梓上下打量了祁泠霄一眼,觉得除了长得人模狗样,气质矜贵之外,好像没什么能入得了她眼的东西。
就这金镶宝石的发冠好像还不错……
“你脑袋上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