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松软难行,葭葭跌在地上不想起来。
琪琪撇嘴:“要奴婢说这村五百年都富不起来,村民都是些什么人哪,想想相处着便脑仁疼。”
“我过来就是解决困难,否则在宫里享福不是更好。”
你过来,我没想过来。说是自愿,你是公主,做奴婢的怎敢不听。
“公主所言在理。郡主,奴婢背着您。”
“别管她,哪条路不得自己走,还能让背一辈子?”
葭葭耳聪目明,明白莫如英此话何意。这路不好走,坐着却还蛮舒服的,她脱了鞋子蹬土玩。
沈娇莺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更别说生娃。
这三年里她很怕身为母亲会失职。太惯着了怕长歪,太严厉怕孩子没有快乐的童年,润物细无声担心孩子感受不到,太直接怕没有距离感,孩子长大离不开自己。
没有经历过孕期,没经历分娩,不记得喂过奶,这个小娃娃她不知道以什么感情来抚养,她是妈妈,又不像妈妈。
比如,此时此刻,她越看葭葭的脚越像脆皮雪糕,撒上瓜子仁简直一模一样。
“娘,你要吃了葭葭?”
莫如英噗嗤一笑,把葭葭抱起来,拽掉袜子,琪琪接过去,团成团攥着。
“娘怎舍得吃我的宝贝。拍了拍小脚丫穿上鞋,“等娘修了路,咱们走起来就方便了,就不会摔倒啦。”
葭葭对修路没有概念,但听不会摔倒,雀跃欢呼。
正高兴,韩秋水跑了过来,抖开一块布,碎银子就跟雨点似的落在土里。
琪琪要上前,被莫如英拦住。
“这点银子就想买两只鹅?你们这是偷,明抢!果然是当官的女儿,鱼肉百姓,残暴无耻!”
莫如英喜欢默默雕刻石头,但可不是没有脾气,被这么骂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们给的是食宿费,什么鹅,请你刷了牙再说话。”
“呵,敢做不敢承认!只有你们在我家,两只鹅就是你们偷去卖了,半夜里听到动静我没愿动。傻子才信你们的鬼话。扶贫?分明就是强盗!”
她寻鹅心切,生活的不容易,难免着急上火,但莫如英不能容忍被冤枉。
“你我口说无凭,请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有村长,去你家查个究竟。”
“查出来你就不怕村民信不着你,哪说哪结。”
莫如英一听这是让她拿钱解决的意思啊。
没想到啊,第二天就遇到了无赖。既然想要钱,为什么不自己赚?
“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你害怕冤枉了我这当官的女儿?”
“我怕什么,就是你们。”
几个人回了韩奶奶家里,韩奶奶把前后院邻居家都找遍了,出了院门见到江雨墨,问他:“孩子,你看到两只鹅没?”
江雨墨摇了摇头,见韩奶奶表情失望,打保证说一定帮忙找到,说完去看鹅架。
完好无损。
凌乱的脚印也没有属于野兽的半个。
韩奶奶说食盆水盆都没有动过。
“熟人。”
“熟人。”
莫如英和江雨墨异口同声。
江雨墨回头。
莫如英浅笑看他一眼,然后肃然道:“生人来鹅叫声不止,何况是夜里。我今天早上看见一只在外面,以为是跑出来了,现在想来,可能是那贼想偷走三只,拿不走。”
江雨墨正要迈进鹅架,韩秋水挒住他衣裳,江雨墨回头,目光凌厉,她松了手,低头慢声细语:“别惊到了鹅。”
江雨墨进了鹅架,鹅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刚刚进院,也没听到叫唤。
“这两天鹅有何不对之处?”
韩奶奶说:“前几天死了一只,不知原因,怕给秋水吃坏了,没敢留。”
“扔哪了。”
“房后沟里。”
“麻烦韩奶奶带我去看看。”
莫如英:“我也去。”
江雨墨看了看她,没做声。
“鹅,鹅。”葭葭指着鹅架。
葭葭一喊,目光都落在那只抽搐的鹅身上,只有琪琪嫌弃没看,她看到门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猜定是那贼,但她不打算说。
江雨墨对韩秋水说:“你留在家里。”
韩秋水点了点头。
房后沟里都是垃圾鸡鸭猪崽羊羔断肢残臂,惨不忍睹,散发阵阵恶臭。
琪琪赶紧把葭葭抱过来蒙上眼睛:“咱不看。”
韩奶奶:“鹅呢?”
江雨墨:“不见了?”
“许是被谁家的狗吃了。”
江雨墨心里有了想法,问:“您确定深究此事,不管结果如何?”
莫如英:“不是韩奶奶深究与否,是我被冤枉,真正的贼必须找出来。”
好几个人在沟边,引起了其他村民的注意,纷纷过来询问。
村民甲:“那天和老王喝就,他说他家狗吃鹅吐白沫了,还有老李家的猫。”
江雨墨问了这两家住处,先去了王家。
老王没有了狗,听到敲门声才下地,看到韩奶奶眼神不太自然,“韩婶,你怎有空来。”
江雨墨问:“方便让我们进屋吗?”
“不方便。”
韩奶奶:“婶也不行?”
“我准备休息了。”
莫如英:“什么时候你休息,倒时差?别废话,让我们进屋看看。”
“小姑娘一点礼貌都没有!”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能进就是不能进。韩婶,你领的这是什么人,太过无礼。”
韩奶奶:“我听说你家的狗吃了死鹅,现在咋样了。”
“吃了死鹅还能有好,埋了。”
江雨墨:“埋哪了?”
“为什么告诉你。”
“韩奶奶家的鹅丢了两只……”
老王高声道:“那也不能怀疑我吧!”
江雨墨说:“你的狗吃了韩奶奶家病死的鹅,于是你就偷了韩奶奶的鹅做为赔偿,是不是?”
“你哪来的这么……”
“我在问你是不是。”
老王躲避江雨墨的目光,“你们私闯民宅,还血口喷人,欺负老百姓,是人么!”
“得罪了。”江雨墨轻轻一抬就把老王抬到了一边,老王目瞪口呆地看着江雨墨走进去,莫如英也进去,两个人挤在门口。
莫如英:“让我先进。”
“是我先进来,你挤什么。”
“女士优先,是男人就得让着我。”
“你怎么这么烦?”
“嫌我烦还跟我挤。”
“……”
江雨墨放弃。
好男不和女斗。
炕上放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有碟花生米,一个白酒盅,炕上一个白酒壶。
有肉香弥漫在空气中。
江雨墨走进来问:“你看出什么了?”
“我闻到了!”
“什么?”
“烤鹅肉。”莫如英走出去,不一会拿了两个剩鹅掌和半只鹅回来,“你看,烤的多好,又红又亮,定是松树枝烤的,香味真浓。”莫如英从陶醉秒变严肃,“另一只我没找到。”说完去外面,问:“说吧,那只哪去了?!”
老王一看瞒不住了,说:“在老李那。”
到了老李家,来龙去脉也搞清楚了。
原来这两个人家的猫和狗都吃了死鹅(不确定,更不确定是不是韩奶奶家的鹅)口吐白沫,这俩人一起喝酒谈到这件事,决定报复,就选了只有老人和孩子的韩家,一人一只,却有一只追了上来,把老王的脚琢了一口,但鹅都病着,叫声微弱,韩秋水听到也没注意。
韩奶奶没有深究,说都是邻居也不好太较真,就拿了十斤黍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