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高楼林立的城镇,呆腻了箱式样的鸽子笼,就特向往空阔的乡村。尤其临近年关,就想拍些年味。朋友说,要不上其宜兴乡下,这时节,家家户户正忙着做团子。
一路高速,约摸个把小时,便进入乡道,稍后就到达空旷的乡村。午饭过后,拌馅、揉粉、搓条、捏窝、包馅、搓团、升火、入蒸、上蒸、出笼……他们全家出动,忙得不亦乐乎。
团子蒸好,剩下好多菜肉馅,都说晚上就吃馄饨,我窃喜。买来皮子后,我也加入裹馄饨的行列。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把裹好的馄饨,一只只放进蒸笼,说是今天“蒸馄饨”吃。不知是我孤陋寡闻,还是听错的缘故,追问了句“蒸馄饨”?狐疑之时,他们嬉笑着说,你是没见过吧,我们是常这样做的,蒸出来的馄饨,特别地好吃。
我总觉得,除了水熟与蒸熟的不同,其它应没啥两样。15分钟后,揭锅盖,起蒸笼,尝馄饨,细细品,感觉还真是不一样。仔细想来,与滚水里的馄饨作比较,这蒸出来的皮有弹性韧性,而且馅内的汁水一点也没走失,因而皮有嚼劲,馅有原味。看来,原本的认知还是有局限的。
把铁锅里的水烧滚,然后就把馄饨放进沸水,在无锡乡语里叫“下(wu)馄饨”。这“下”的动词,用得倒也很形象。放入的馄饨,起初是沉于锅底,得用滤勺或铲刀沿着锅沿往下轻耕,以防粘底,方言俗称“生耕馄饨熟耕面”。
不过,“耕”字是否这样写,我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字典上的解释为“翻动”,从犁地的动作看,倒也有相似之处。旺火后的水开始翻滚,那馄饨也在沸水中上下翻动。倒进少许冷水,再滚,反复两三次,那一只只白花花的馄饨,挤挤挨挨地浮在一起,那就表示已熟。盛进或肉皮、肉骨的汤,放些香葱,味道与香很是受用,这叫“汤馄饨”。喜欢醋与酱油的,可根据各自口味不同,自行调配。有的喜欢配上香油、糖醋、酱油、香葱、胡椒粉干拌,这叫“拌馄饨”。有的则喜欢调好佐料蘸着吃。这些不同的吃法,用吴地方言来说,叫做“甜中意、咸欢喜。”至于用啥馅,韭菜的、芹菜的、青菜的、茭白的、香菜的……可根据各自喜好而定,反正我觉得,与肉和在一起,配上各种佐料,都是我喜欢的。
馄饨除了有不同的馅与吃法,民间还有“夏至不吃馄饨,死了没有坟墩”一说。听老人讲,“夏至吃馄饨,热天不疰夏。”疰,是不能适应气候或环境而得的病。意为吃了馄饨,就能健康度过炎炎夏日。至于后半句,则是强调吃馄饨的重要性。还有夏至吃馄饨,将它引申为打破浑沌,开辟天地,使人聪明之意。
一到夏季,是我们早年下河游泳的时节。煮馄饨时,等水开了下锅,经过“三滚三冷”,一只只馄饨浮起来后,就再也不会沉入水底。于是,就有了在“夏至这天吃了汤馄饨,游泳时人也始终会像馄饨一样浮在水上,不会被水淹”的说法。但不管馄饨是哪种吃法说法,抑或习俗,都是人们祈求平安,心向美好,最最本真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