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猪肉价格暴涨,让我想起早年乡下的猪事来。
我在乡下的那10来年,从养猪到卖猪,于我来说都是有过亲身经历的。虽然养猪过程很繁杂,把一十来斤的小猪养到百十来斤也不容易,但最为揪心的还是卖猪的事。
以前的猪,都是吃和着青草、青菜、红花草、山芋叶、水花生、水葫芦、山芋、米糠、麦麸、肥猪草等长大的,到能够出圈卖,得养五六个月。出卖前,先要用大称预约一下,达到110斤左右才行。尤其是到了年前的大雪时节,快要过年了,一只猪能卖到50元左右。新年里的走亲访友、门头开销,都在指望着它,因而能否卖掉对于农民来说绝对是件大事。
天色微亮,早早地起来烧猪食。这天的食料会特别好,就因为让它吃得多些,喂饱了可以增加分量,卖个满意的价钱。
看着吃饱了肚子的猪已躺下,我们兄弟俩就蹑手蹑脚地打开栅栏。一个抓住两只大耳朵,一个拉住它的尾巴。在咕咕咕咕的刺耳叫声里,我们一人一只前后腿,一发力,把让掀翻,膝盖抵住它的脊背,四脚困住,把它抬上一种形似网兜的“棚箍落”。随后,便用长长的扁担往绳子里一串,扛着小跑着往梅村或新安街的集市上去。
这牲畜,似乎已有大难临头的感觉,并不愿任人宰割,一路声嘶力竭地嚎叫着,不一会儿便一泡泡尿、一坨坨屎。这样的状态,我们越看心里越急,要知道,这可是真正的分量。万一就因差这三四斤退回来,我们不仅得辛苦扛回家,它还会因为厌食,得至少养个十天半月。何况已临年关,那是全家盼望顺顺利利过年的钱。
虽然寒冷,但一路肩扛小跑,到达收猪场时还是汗流浃背的。场内,全是一片嚎叫,歇下后,排队取号。
那验收者,穿着长长的蓝色工作服,脚穿一双长筒橡胶鞋。右手拿着一把长长的大剪刀,左右耳根里、左手指缝间、嘴里叼着卖猪人递给的烟,在满是尿屎的猪里穿梭。目光在猪身上打量,估算是否符合要求。随后弯下腰,手在猪肚与肋骨间很有力度地捏一捏、按一按,那是在测膘的厚薄、肉的紧致程度,为他最终出价提供依据。随后,我们会在大剪刀咔嚓咔嚓、横竖剪下的猪毛里,让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当然,对于熟识者,即便亏一点,他也会网开一面。而对明显不够格的,即便苦求也会毫不留情地告知再回去养个一周或十天。
满怀希望而去,最后失望而归的情况也常会出现,那时的心境只有经历了才知道。不过话得说回来,验收者的眼光还是很毒的,出卖者绝不会去较真,这也是验收者在岗的一种特技。
卖猪,自从我走出农门后再也没有这样的经历,而那时的场景也早已退出市场、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