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损己益人谓之侠,中通外直才荷花2
周峰对敌,往往先声夺人,望着古井无波,已进入状态的季心,他亦感觉无处着手,不愿意做先动手的那个人。
他听闻对方邀战,且总不能两人都僵持不动,打定主意硬碰硬在力量上一较高下。
周峰双手探出,抓向季心肩领。季心已明白他意图,双手一拨,由内而外一架,反抓向对方。
“砰砰!”周峰手腕急抖,更快一步回撤,间不容发时,压下季心的手臂。
“呼”此时,季心趁机顺势侧肩撞向周峰,打算将其撞下擂台。
周峰侧身躲过,以单脚为轴心,另一只脚飞起,打算将其踢出桌子。
季心反应更快,脚尖点地,身体腾空,同时抄起左手,紧抓周峰衣服,以他为圆心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完美躲过周峰的飞脚。
落回桌面时,小腿对着桌面用力一蹬,桌面被踹飞,二人共同落地,不过此时季心有惯性,且刚才在桌面借力,他会比周峰后落地,若是如此,他也算赢了。
“啊!”周峰虽然反应过来,可惜身体不及反应,只来得及本能地惊叫一声。
眼看周峰趴着坠落地面,这时正好有几块大片锋利瓷片对着周峰的头部,无论他怎么躲都会被碎瓷插入脑袋,他暗道糟糕,吾命休矣!
忽地,周峰柑橘后背有人用力一提、一推,季心比他更快坠落。
原来季心亦发现这情况,情急之下,季心用力一提,空中无处借力,只能是他更快于周峰坠落,不过好在他北朝地面,且还有一只手可以略微支撑。
“咚!”
“咚,咕噜噜!”现实只是一瞬,二人一前一后落地,季心先落,眼看瓷片扎进手中,接着后背结结实实地压上碎瓷片。
“季心,你怎么样?”周峰落地,腾地蹿向季心问道。
周峰迅速托起季心,见他后背血肉模糊,手掌上插着不少瓷。
周峰神色复杂道:“你救了我!”
“不爱其躯,不矜其能,赴士之厄,此为侠!俺还是比你先一步落地了,呵呵。”季心脸色有些惨白,痛得冷汗直流,他再次重复一边闾巷堂的教义道。
此时显得尤为庄重、神圣。最后,他虽无奈,但坦诚认输,看向张开悟的眼神有些歉意。
“不要说了,人没事就好!”张开悟说道,拿出瓶瓶罐罐的药粉倒在季心的伤处。
周峰识机让开,让陆攸俯身辅助处理季心的伤口。
“周某虽然晚落地,但季兄若不救我,我已命赴黄泉。这第一关,周峰败了!”说着,周峰看向张娟道。
张娟发现其亦有不忍之色,没有反对他,只是碍于脸面,她没有发声。
半晌,张娟唤下人拿来裹伤纱布,走到张开悟面前,秀牟闪动,俯身递过去道:“第一关算你赢了,季心负伤,今日安营在此,第二关,晚上见!”
张开悟望着张娟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
陆攸道:“这个姑娘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季兄受伤不宜远行。”
幸好季心身体结实,皮糙肉厚,碎瓷片拔出,伤未动骨,只是些皮肉伤,修养几天便会好。一上午时间过。
中午,周峰敌意尽消,请几人吃饭赔罪。
酒斟满,周峰提爵道:“多谢今日季兄救命之恩,如若你不放水,周某脑袋恐怕要戳出几个窟窿了,哈哈。”
几人共饮尽。
“你我本仇怨,只是因张姑娘的事而结缘,寻常比武而已,难道要看着你死吗!此事休要再提,哈哈。”季心毫无受伤姿态,爽朗笑道。
周峰点头道:“今次事了,无论结局如何,周某对季兄心服口服。”
“周兄既然明辨是非,为何还顺从你姐姐,这岂不是偏听偏信?”季心追问道。
周峰闻言一叹道:“哎!人说长兄如父,姐姐何尝不是如此?今趟我就不该来。
可叹前日芳姐加急传来书信说她让人欺负,要我赶紧去阳武驰援,俺必护她周全,实是我们闾巷堂已诺必成,周峰明受声名所累!”
至此,周峰虽知其姐有错在先,但仍坚持帮助周芳,只为面子和闾巷堂的教义所缚。
这让陆攸想起了现代小说《老酒馆》中的那正红。
陆攸幽幽一叹道:“在我的家乡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也有一个风光人物叫那正红,人称那爷。
那爷仗义直言,不吝钱财,只要与他吃饭,必须是他请客才行。妻子说他,他也总说:‘人家喝了你的酒,吃了你的菜,就会记得你的好。’到最后他穷困潦倒之时,这句话也没能兑现。
国家的王叫溥仪,他沉迷酒色、懦弱,那时国势已衰,后来国家更在他手上而亡。他把这一切的罪状怪到其妻子婉容身上。
婉容就如张娟姑娘一样,漂亮、但任性。不久,她失去夫君宠爱,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开始时人们同情理解,后来也渐渐远离她。而婉容变本加厉,做尽坏事,嗜毒成瘾,甚至恶劣到私通王的近卫。
后来,那爷与婉容相遇,那爷爱面子,觉得把婉容招待好了,便可得溥仪的召见,封他个爵位。
因此,他舍脸舍财,竭力招待婉容,婉容是王后,花费自然不是那爷这个百姓能够负担起的。后来他抵押借钱,变卖房产,不惜血本,最后妻离子散、流落街头。”
陆攸用淡雅的语气,不徐不疾地叙述出这段故事,让人长搓短叹,画面如在眼前。
“等风来,不若逐风去,周兄觉得对否?”陆攸见周峰意动,问道。
周峰默然,半晌道:“陆姑娘,说得极是,周某受教,不过周某一词不明,嗜毒成瘾是什么意思,毒不是沾之即死吗?”
“这个,我的老家有一种慢性毒物,初期食用,精神亢奋,可是那无异于饮鸩止渴,会消耗身体精华,日子久了,必死无疑。”陆攸汗颜,幸亏她反应快,转眼想到合理解释,说道。
由于不知晚上第二关考验是什么,张开悟几人不敢多饮,点到即止,午饭草草收场,个人回屋等候。
傍晚,张娟准备好一切,把众人又唤至此屋。张开悟三人进屋见场中空旷,放着一口巨釜(古代煮锅类),下面已经架起火柴,燃燃火焰在给其加热,釜内是热水。
“噗通!”张娟掏出一把木钥匙,扔进釜内,沉入釜底。
“开悟哥哥,闾巷堂教义,‘不爱其躯,不矜其能,赴士之厄,赴汤蹈火’。这就是第二关的考验。
这把是解开你二叔脚桎的钥匙,你若救他,就把钥匙取出来,要不你就求我,我一心软,也许就给你了,嘿。”
说这话时,釜内水已开,水面泛起浪花,咕嘟咕嘟冒泡,张开悟走到面前,脸蒸得生疼,惊道:“张姑娘,要这么过分吗?”
“你可以求我呀,嘿。”张娟俏皮一笑道。
“这……张开悟犹豫了,他知道求张娟意味着什么,也许可以救二叔,但强迫的爱情,令他十分不舒服,他实在不愿违背自己的心。但若手入沸水,必定烫伤,他正权衡。
“噗通!”这时,张开悟突然被推到一边。
“这钥匙我替开悟哥哥取吧。”陆攸不容分辨道。
同时把手伸进了沸水中,没有丝毫犹豫,一探到底摸到了钥匙,又快速把钥匙捞出水中。
“啪嗒!”钥匙被她扔在地上,白皙的手臂烫得通红。上臂亦溅到了星星点点的红斑。陆攸疼的冷汗直流,瞬间湿透白衫。
“陆攸妹!为什么要这样?”张开悟目眦欲裂道,同时从怀中掏出疗伤敷药。
张开悟感动的无以复加;季心和周峰暗自惋惜;张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后变成孤独的倔强。
“张姑娘,有些事,我们还敞开说吧!开悟的心从此只属于陆攸妹妹,山岳崩毁,黄河倒流,我才会与她分开!”张开悟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
这个有些怯生甚至懦弱的男人终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白,让陆攸出尘的脸有了变化。
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男人是女人的靠山。钱没有,可以赚;人太笨,可以学;可若没有为爱面对一切的勇气,那便不行!这也是陆攸的担忧,她之前问过张开悟,没得到答案。
如今这个答案,她还算满意,陆攸露出甜美的笑容,用手轻抬张开悟的下巴,茫然的张开悟抬头与陆攸的眼神渐渐交汇。
四目相交时,陆攸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张开悟。一吻定情,万物在这一瞬融化。
见此,季心和周峰露出了开心的微笑;张娟气的顿足,疾步走出门外,一旁季心,轻推周峰,点头示意,周峰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出门寻找张娟去了。
其实,陆攸利用现代知识又帮张开悟过了一关,刚刚她看见滚水,便猜到一二,急跑到门外后厨,手臂抹上豆油,若是入热水的时间很短,是不会烫伤的,不过,上臂烫得红斑确实实实在在,起几个水泡怕是免不了。
半晌,唇分。
“感觉怎么样?”陆攸脸上布上一层红晕,俏皮道,一股浓情蜜意的味道在二人见弥漫。
“不够!”说着,张开悟不等陆攸接话,再一次忘我地吻上陆攸的朱唇,这次他终于做了把霸道男人。
季心淡笑着摇摇头走出了房门。
“唔,大家都在呢!”二人你侬我侬至许久,陆攸才勉力挣脱开道。
张开悟笑道:“哪有,嘿?”二人环视,人早已走光。
“回头你要跟二叔说,你得娶我!”陆攸娇嗔道,颊面霞烧,一反平日不喜不悲的表情,称谓也由前辈变为二叔。
张开悟见她已认可自己,喜不自胜,方依依不舍将她送回房中。今天的夜多了股甜蜜的味道。
囿中的月,格外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