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走上楼,这才喜滋滋地掏出那锭银子打量,这可是一锭一百两的大银,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秋华心想赚到了,小心将银子收好,不想她掏银子这一幕正巧落在陆羡之眼中。
陆羡之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深处闪过一抹寒光,他微微抿了下唇,虽然只是远远一瞥,但他认出这锭银子是官银。
在秋华发现之前,他迅速收回视线,想着如何才能近距离查看这锭银子,好让他安心。
陆羡之当没发生任何事,低头喝了口茶,抬眼时正好对上太叔泽的眼睛,太叔泽动了动嘴唇,用唇语问:“官银?”
陆羡之神情一凝,片刻,他放松轻轻地应了声,道:“嗯。”
因为没注意到秋华的举动,除了人精刘县丞,其他人都看不懂陆羡之和太叔泽在猜什么迷。
就在这时,秋华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对不起陆大人,打扰你们吃饭了。”
陆羡之像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放下茶杯,问道:“秋掌柜找我何事?”
然后秋华把下头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她还特意提到那懒汉张的婆娘,感叹说:“这曹五娘也是个可怜人,父亲走得早,母亲临终前给她看了门亲事,没等她过门,那姑爷外出时被山匪杀了,这懒汉张早些年头也是个良配,可惜好景不长,他看上五娘的大房子,入赘不到两年就本性毕露,吃喝嫖赌样样行,五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他们一家跟着同村的人逃荒去了。结果半道上懒汉张赌瘾发作,不仅把好不容易攒下的钱给输光,还背着五娘把两个孩子拉去还债!五娘气不过去赌场讨要孩子,被告知两个孩子已经卖掉了!悲痛欲绝要自尽的时候,被我家楼主救下,五娘是自愿和楼主签下卖身契的!”
“陆大人,待会儿如果需要五娘出来作证,我就去给您把她叫来!”
陆羡之听了秋华的话,他脸色不是很好看,显然是被那颠倒黑白的懒汉张给气到的!幸好懒汉张找来的帮手蝙蝠帮是个仁义帮派,明事理,要是换其他人,指不定一上门就开始打砸了!
陆砚生气地说:“这都是什么人啊!卖儿卖女后,反过来诬陷别人!”
“大人,你一定要给那位可怜的曹五娘做主!”
陆羡之安抚陆砚两句,转头对刘县丞和宋师爷,说:“待会儿,咱就在这玉筝楼审理断案。”
刘县丞立即理了理衣裳,说:“成!”
宋师爷瞬间从衣服里变出了纸和笔,回道:“好的,大人。”
说完,他看向李苗苗和太叔泽,说:“李捕快一会儿,你和太叔大侠控制好场合,不要让闲杂人等喧哗闹事。”
刚刚还一脸失落的李苗苗听了陆羡之的吩咐,拍着胸膛说:“大人,请放心,我和太叔大哥一定不让人搞事!”
太叔泽一脸冷漠,却很自觉地跟在李苗苗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楼。
秋华迅速让店小二清出一块位置,简单地摆上桌子,请陆羡之坐下。
赵勇在陆羡之坐好后,笑着和陆羡之点了下头,表示幸会。
李苗苗和太叔泽从赵勇的手下接过懒汉张,强行将他拖到陆羡之面前。
陆羡之定眼仔细打量这懒汉张,随手拿了个茶杯往桌面上一拍,刘县丞立即高声道:“懒汉张,见了县老爷还不下跪!”
懒汉张一个哆嗦,整个人趴在地上,原本就黑瘦的一张脸,这会儿撞得是鼻青脸肿,每一块儿好肉。
陆羡之冷笑道:“懒汉张,听说你要报官?现在本官就在这儿,你有何冤屈尽管说来,谁是谁非,本官定会替你做主!”
懒汉张十分之心虚,他怀里除了一张曹五娘的卖身契什么也没有,只要曹五娘出面指证,他的那些谎话根本站不住脚!
“我、我……县老爷,我没什么冤屈!”懒汉张颤抖着唇,说道。
陆羡之显然不能让懒汉张就这么蒙混过关,他给李苗苗打了个眼神,李苗苗手握大刀来到懒汉张身边,她抬头冲着一旁当柱子的太叔泽使劲眨眼睛。
太叔泽看了她一眼,问:“你眼睛抽筋?”
李苗苗生气地说:“大哥,我给你暗示,你没看出来?”
太叔泽摇头说:“看出什么?”
李苗苗这下更气了!她拍着懒汉张的肩膀,说:“我是女的,他是男的,我请大哥帮忙搜个身啊!大哥,这么明显的暗示,看不出来吗?”
太叔泽耸耸肩,说:“抱歉,我真看不出来。”
说完,他嫌恶地看了懒汉张一眼,说:“这个人这么脏,你让我搜他身?不如直接给我一刀得了!”
然后,李苗苗真的给太叔泽一刀!
“李捕快!李女侠!讲点理成不成?”太叔泽往旁边一闪,看看躲过李苗苗的大刀。
在两人之间的懒汉张两股战战,就怕刀剑不长眼,扎自己身上!
“大侠!女侠!求求你们不要在我头上挥刀啊!”懒汉张颤抖着声音,提醒道。
但这两人根本不听他的话,李苗苗觉得大哥太不给她面子了!太叔泽觉得李苗苗不可理喻蛮不讲理,他绝不退让!
几个来回后,太叔泽渐显颓势,那懒汉张已经撑不住了,他趴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然后一个劲儿地往外掏东西,哭道:“大人,我坦白,我全部坦白!”
李苗苗眼尖儿地看到曹五娘的那张卖身契,她立即收势,合上刀鞘,抓起那张纸来到陆羡之面前,说:“大人,找到了!”
另一边,少了李苗苗的牵制,太叔泽手中的长剑有点收不住,眼看着剑身要往懒汉张身上招呼,他急忙泄气……
千钧一发之际,懒汉张突然抱着脚,在地上打滚:“啊!我的脚我的脚!”
太叔泽一脸茫然地收剑,他左瞧右看都没看到半点儿血。
旁边伸长脖子看戏的客人被这个所谓的变故笑疯了!
“哈哈哈哈,懒汉张这哀嚎声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可是人家大侠的剑根本就没刺到他!”
“这位大侠估计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好好的一位英勇神武的大侠被吓成了傻子!”
太叔泽听到周围人的话,他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生气地想暴打懒汉张一顿,可这人身上太脏,他迟疑了好久,只抬脚踢了还在滚的懒汉张一脚,生着闷气退到一旁了。
赵勇悄然地挤到太叔泽身边,他一边观察陆羡之的一举一动,一边游说太叔泽说:“这位大侠,我看你武功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蝙蝠帮?除暴安良,保护一方百姓呢!”
此时的太叔泽已经恢复酷帅大侠的姿态,他看着李苗苗,说:“如果你能说服李捕快,我就加入你们,如何?”
赵勇一听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位李女侠一到渡安县就坐不住,之后被任命渡安县捕快后,更加不安分!他们不少兄弟都被李女侠以切磋的名义教训了一顿!
说实话,蝙蝠帮在渡安县的分舵,除了他们分舵主,没人能赢得了李苗苗!不然他也不会看上太叔泽,想让太叔泽加入他们了。
太叔泽心里清楚李苗苗的武功水平,虽不是拔尖儿的那拨,但她基本功扎实,又从未拉下,所以他猜整个渡安县武功赢得了李苗苗的没几人,眼前这位赵勇只是看起来强壮,事实上他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几个招式颇有气势,但也只是骗骗外行人,所以他敢说这话。
“既然赢不了,就不要在这里叽叽歪歪,我要去和李捕快切磋武功了!”
太叔泽的不识相并没有让赵勇生气,他满脸笑意地看着太叔泽的背影,突然一道矮小的身影从人群中窜了进来,非常准地往太叔泽身上一撞。
那小孩儿摸着疼痛的鼻子,低着头道:“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就慌慌张张地跑了。
太叔泽摸着被撞的地方,发现没什么事后,继续朝陆羡之的方向走去。
后头赵勇拿到刚刚让偷儿从太叔泽身上摸到的钱袋,他掂量着钱袋的重量,发现这位大侠还挺有钱的。
他转头将钱袋交给自己的心腹钱三,低声地叮嘱说:“找个时间给这位大侠递个话,说咱帮他把钱袋找回来,希望他能亲自上门取回。”
钱三听后,点头说:“老大,我知道怎么做。”
“这位大侠估计不好糊弄,到时你们手脚干净些!”赵勇狠着脸道。
钱三走后,赵勇冷笑一声,道:“什么狗屁大侠!想安生地在渡安县过日子,也要看蝙蝠帮答不答应!”
走到陆羡之身边了解情况的太叔泽,突然摸着后颈,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太对。
之后他当着李苗苗的面儿打了个打喷嚏,还好李苗苗躲得快,不然这喷嚏直接喷她脸上了!
太叔泽揉着鼻尖,道:“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李苗苗抽了抽嘴角,十分自信地说:“大哥,有我在,谁敢说你坏话!”
太叔泽翻着白眼,不想理李苗苗。
陆羡之和刘县丞再三检查,最后确认了这张卖身契的真实性!
陆羡之唇角一勾,道:“懒汉张,这张不是卖身契。”
“不!大人。小人没撒谎!这卖身契真的是玉筝楼楼主交给小人的!”懒汉张哀嚎着。
陆羡之被懒汉张这极具张力的表演给笑死了,他板着脸,厉声斥道:“所以,你到底知道什么叫卖身契吗?你这张根本就不是曹五娘的卖身契,这分明是你卖掉曹五娘的凭证!”
懒汉张冷汗就下来了,他以为这张真的是卖身契,结果他分明是给那玉筝楼楼主骗了!
陆羡之无视懒汉张的表演,道:“说吧,你卖掉曹五娘的那五两银子去哪儿了?难道又被你赌光?”
懒汉张的一腔怒火瞬间被浇灭,他颤抖着身子看着陆羡之,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这个玉筝楼楼主实在太可怕了!不仅骗他画押了卖掉他婆娘的凭证,却没给他那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