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富贵刚喝完鸡汤,管家就进来道:“少爷,老夫人找您呢。”
胖脸不耐烦的抖了抖,乔富贵不情愿的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老太太又找我?找我做什么?”
“老夫人说,想知道小少爷的事儿……”管家道:“而且老夫人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乔富贵更加不耐烦了,“她心情什么时候好过?天天吃斋念佛也没念出个什么来,如今我又这个样子了。估计老太太念佛都不诚心吧?”
管家抽了口气,没敢接茬。
乔富贵哼哼唧唧的抱怨了一路,一直走到佛堂,撩了帘子被里面的檀香味儿熏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乔家老主母石氏正闭着眼坐在官帽椅上,手里捏着一串琉璃珠子,口中不停的念着经文。乔富贵又喊了声,她才慢慢的睁开眼。
“富贵啊……”石氏略一抬手,“坐。”
乔富贵吭哧坐到石氏下手。
貌美的丫鬟端了热茶过来,给乔富贵倒上。乔富贵色眯眯的看着那大丫鬟,张嘴就道:“娘,您这是什么时候又弄了个漂亮丫鬟过来?”
石氏冷哼一声,那大丫鬟端着茶盘规规矩矩的站在了石氏身后。
“儿啊,梁氏那事儿,解决的怎样了?”
乔富贵听见这个就心烦,“不知道呢,那县太爷至今还没有给我个信儿,儿子估计他是嫌钱少了。”
石氏端起茶杯,杯盖在杯口篦了篦,然后慢慢的喝了口,“嫌少?哪也得有个数儿不是吗?再说了……刚上任就这么折腾,不怕有命要钱没命花钱吗?”
乔富贵的小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道:“娘的意思是……”
石氏不动声色的又喝了口茶,半晌才道:“算了,就当给孙子积福,他要多少钱你就送去多少,什么也没有咱们乔家的孙子值钱。”
乔富贵抓了抓脑袋,嘟囔道:“大不了再换一个呗,咱这里换了又不是一个两个的县太爷了。我看这个也不怎么样,一双桃花眼儿,长得比女人还好看,指不定是哪位大人的兔爷儿呢。”
石氏抬眼看了看她这个独苗又糟心的儿子,叹了口气道:“这话也就只能在这里说了,到外面可千万别胡说。万一传到别人耳朵里去了,反而是咱们的不是。”
乔富贵点头诺诺称是。
“你说这事儿也怪了,”石氏捻着佛珠,一双虽然年老但是仍旧能看出来年轻时美貌的双眼低垂着看着自己的手,“那梁氏将近三年没有什么动静,结果被休了反而有了身孕。而你表妹嫁进来十多年了,也就生了一个闺女。好不容易有个妾生了个儿子身体还不好,才几岁上就没了。这梁氏家的孩子到好好的长到这么大还考了秀才,莫不是把咱家的福分都带走了?”
“儿子也觉得奇怪,自从那梁氏走了,咱家里就不顺。我看呐,就是那梁氏把衰气留在咱家,把咱家的福气都带走了。否则凭她和一个打猎的,能养出个秀才?”乔富贵顿时也有些气愤。
“梁家没说什么?”石氏又问。
乔富贵皱着眉想了半天,道:“管家跟我说过,自从那梁氏被咱们赶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梁家,梁家好像是不认她这个闺女了。这次梁氏跑去县衙折腾,也没看见梁家有人出面。”
“那是因为他们不敢得罪咱们了,当年这渡安县除了咱们乔家就是他们梁家最大,如今可就只剩下咱们乔家了。”石氏略弯了弯嘴角,似乎是露出个笑容。
乔富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他又问道:“娘,那梁氏如果死活不松口,怎么办?儿子现在就怕那小子进了家门却被梁氏教唆的不孝顺你我,那就不好办了。”
石氏忧郁的看了会儿乔富贵,才慢悠悠的道:“这天下没有什么不好办的事儿,要么就是银子给的不够,要么就是活的不耐烦了。只要能解决这两件,什么事就都能办好了。”
乔富贵抓了抓头,双眼顿时一亮,“儿子似乎知道该怎么办了。”
石氏嗯了声,“能用钱解决的就别用其他法子了,麻烦。”
“是。”
从石氏那里出来,乔富贵似乎解决了心中一大难题,他大摇大摆的往自己新收的小妾那边走去。这小妾长得极为漂亮,刚进门的时候寻死觅活的,后来砸了些钱,如今也乖乖巧巧善解人意了。只可惜……
生不出孩子。
乔富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顿时又有些恼怒。
他的马术其实还不错,往年经常和三五好友去山里打猎,可就今年出了事儿还差点儿摔断了脖子。那匹他养了好久的骏马被他一怒之下砍了脖子,虽然现在有些后悔,可是当初真的把他吓坏了。
命虽然保住了,但是命根子却出了问题。这件事原本乔家是压着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渡安县都知道了,恨得他很长时间都不愿意出门。
不过幸亏他还有个儿子……
夜深人静,坐在门口守夜的大丫鬟猛然惊醒。
“嘘……”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捂住了大丫鬟的嘴,“是我。”
大丫鬟松了口气,嗔怪的捶了一下男子的胸口,“沈公子,您怎么有空来了?”
“来看看你家夫人,”沈公子笑嘻嘻的捏了把大丫鬟的手,然后轻手轻脚的往屋里走,“婷婷?我的心肝儿~”
王婷婷披了衣服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外月色明亮,映出两个交缠的身影。
“冤家,你可知道姓乔的想要把梁氏她那个儿子接回来这件事儿?”王婷婷腮泛桃红,枕在那男子的怀里,手指轻轻的在男子胸膛上画着圈,“若是他进了门,怕是没有人家的好果子吃了。”
“怕什么?”沈公子的手指慢悠悠的往下摸,摸到了王婷婷的肚子,“咱这里不是还有个好东西吗?”
王婷婷哼了声道:“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若是女孩儿……可怎么办?”
沈公子笑道:“放心,不管怎么样都得是个男孩儿。不过,你是不是得动作快点儿了?”
“还怪我动作慢?要不是你那件事儿没办好,还用得着我?”王婷婷有些生气,用力在沈公子身上戳了一下。
“是是是,怪我怪我。”沈公子抓住王婷婷捣乱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我看那个新县令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估计也是拿乔家没办法。不过……只要是……”他附在王婷婷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又道:“难不成到时候一个小秀才和一个老太婆,还能难得倒你?”
王婷婷娇笑一声道:“你真是个冤家!”
大丫鬟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慢慢的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
“大人,陆大人啊,那乔家又派人送了礼过来。”刘县丞愁眉苦脸的抱着个匣子走进后院,“问那个案子呢。这是什么?”
陆羡之正坐在石桌旁边,摆弄着面前一堆药渣。
他拍了拍手,示意刘县丞把匣子放在桌子上,道:“刘大人可能看出来这是什么?”
“……药?”刘县丞捏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嗅了嗅,“还挺香的。”
“是挺香的,但是也要人命啊。”陆羡之声调拉的长长的,看着桌上的东西直叹气。
刘县丞手一哆嗦,那块药渣又掉在了桌子上,“什么?要,要命?”他神经质的抖了抖手,满院子找水去洗。
“对了,刘大人刚才说什么?”陆羡之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刘县丞洗了手又洗脸,生怕被要了命。
“我说……”刘县丞拿了布巾擦干净手脸,道:“乔家那件事儿要怎么弄?不能就这么耗着啊。”
陆羡之笑道:“原告之人梁氏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那可是乔家,”刘大人愁眉苦脸的坐在陆羡之面前,“这几天没少派人来找我,也送了银子。可是下官不敢拿也不敢退回去,放在屋里都觉得难受。”
陆羡之道:“还能烧了你的屋不成?就放着吧。再说那乔家的戏还没唱完呢,我们不用着急帮着谢幕。”
“没唱完?”刘县丞一头雾水,“大人是什么意思?”
陆羡之摇头晃脑道:“大人没有什么意思,对了……你上次是不是说过乔家产业很多?”
刘县丞点点头。
“这两年的天灾都没有给乔家造成什么损失?”陆羡之又问。
刘县丞继续点头,“乔家开了当铺啊银楼啊,不止咱们渡安县有,就连玉泉县的当铺和银楼都是乔家的产业。这当铺……越是闹灾就越兴旺,根本不愁钱呢。”
陆羡之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难道周全搜刮的那二十万两银子,都没有给乔家造成损失?”
刘县丞猛地一个激灵,他呆呆的看着陆羡之的脸,“是,是啊……以前这县里还有几个大户人家,如今倒是少了。当年梁家也是能跟乔家并肩的,可是自从梁家放了粮,就再也……”他越说越心惊,最后几乎说不下去了。
“二十万两银子啊……”陆羡之站起身来,抬手拍了拍刘县丞的肩膀,“这个县令的位置,可不好坐啊。”
刘县丞头上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