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之前,云似繁曾经在雍京小住过近一年。
也是从那以后,每年基本见不了什么面的姐妹两人感情特别深。
云似繁从小便像个男孩子性子,爬树捉鸟上房揭瓦无所不能。而云似锦却是性子温软,见谁都甜甜一笑。
当初老云和祖母两人都没办法治住云似繁,偏偏云似锦娇声喊一声阿姊后,准备作乱的云似繁就瞬间老实下来。
但是原本那么温软的妹妹,因为与她相处近一年,性格也开始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偏执。
比如这次,她就带着账房先生的独子一起跑了!
“祖母,跟着阿锦的那小子……为人如何?”
听到云似繁的问题,老夫人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随后语气颇为无力:“那孩子……还不如阿锦机灵。”
“噗……”云似繁差一些将刚刚喝的茶水喷出,一脸不可思议。
“鄞儿被你东方伯伯教养的性格极好,只不过念书念的整日之乎者也。你忘了?你小时候还欺负过人家。那孩子被欺负的那么惨都不曾告你状。”说到这里,老夫人忍不住撇著嘴看向云似繁。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个大孙女,性格真是像极了她小时候啊。
云似繁心虚的挠了挠头,讪讪一笑:“东方伯伯当初跟着老云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谁能想到他唯一的儿子性格会这么好。”
“人总是会变得。”
“确实,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具有欺骗性的瞒过了您与东方伯伯的火眼金睛顺利逃出了雍京。”
老夫人本想开口再说什么,结果却是脸色突然变得微微苍白,随后捂了捂胸口。
云似繁见状,立即一脸担忧的开口道:“祖母身子又不舒服了?”
老夫人摆了摆手:“无碍,老毛病而已。”
“您现在自己在家……”
“自己在家怎么了?除了年轻时中毒落下的这个病根,我身子骨气可是好的很,你不必担心。”老夫人见云似繁担心,稳了稳气息后连忙开口。
云似繁无声的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虽说祖母身体总体来说确实不错,可毕竟……上了年纪。尤其是少了云似锦的陪伴,多多少少总会让人担心的。
“好了好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祖孙二人好好吃上一顿。那两个跑出去的小崽子虽然没什么心眼儿,可也不是真真正正的傻到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回去。”
听到好吃的,刚刚还有些打蔫儿的云似繁立刻来了精神。
祖孙二人对视一眼后,突然齐齐勾唇一笑。
“你爹不在家……咱喝点?”
“老云不在家……咱喝点?”
异口同声的说完,两人噗嗤一声笑出声。
一旁守着的丫鬟们立刻转身去准备了,陈嬷嬷也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嘱托她们不要准备什么烈酒。
云似繁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话的空,菜与酒便被准备妥当端了上来。
看见满桌的菜都是她喜欢的,云似繁笑的合不拢嘴:“还是祖母对我好!知道我最喜欢吃这种重口的菜!”
老夫人轻声哼了哼道:“什么你最喜欢的菜,我让她们准备的都是我最喜欢这些菜。”
“好好好,都是您喜欢的!不过,那可真是巧了,祖母喜欢的菜也都是我喜欢的菜!”云似繁连忙迎合著开口。
“别拍马屁了,赶快吃吧。”
云似繁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不客气的将筷子伸向了她垂涎已久的辣炒鹅肝。
然后,再小酌一口……
云似繁美滋滋的眯起了双眸。
老夫人见状,眼含宠溺的扬起一丝笑。
……
幕色降临时,陈嬷嬷慌里慌张的扣响了老夫人房间的门。
“怎么了?”过来好一会儿,老夫人才懒洋洋的被人搀扶著开门走了出来。
“老夫人,娘娘……啊不是,大小姐她……偷偷跑出去了!”陈嬷嬷一脸焦急的搓着手。
反倒是老夫人微微挑了挑眉,随后轻轻一笑,不紧不慢道:“你放心,她走不了多远。憋了那么久,让她适当的放纵放纵吧。”
“可是……”陈嬷嬷担心的还想再说什么。
结果,老夫人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扫过来,陈嬷嬷立刻闭上了嘴巴。
此时的云似繁,正著一身男装前往了雍京城内最好的青楼,揽仙阁。因着她在军中也时常扮作男儿,一举一动间根本令人觉察不出什么不对。尤其是……她还弄了个喉结。
而之所以来这里,并不是因着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只是来雍京城前,听别人提起过这揽仙阁有一种非常人能喝的到酒。
这酒叫作奈何,听说,喝上一壶,便让人如同在奈何桥上走一遭。
恍若度过一生,醒来后大彻大悟。
而且这酒,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喝到。
只要能入了酿酒人的眼,无论身份贵贱,都能喝到。
而这价钱,也是因人而异。
不会便宜有钱人,也不会为难穷人。
她回雍京城这么久,可算是有机会来这揽仙阁看看了!
忍耐住激动,云似繁掏出一把临时买来的折扇,端的是一副风度翩翩。
“这位小公子有些眼生,可是第一次来我们揽仙阁?”
云似繁刚刚踏入一只脚,一位身着榴子红纱裙的娇俏女子便摇晃着身姿迎了过来。
“本公子刚来雍京便听说了揽仙阁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娇俏女子掩唇一笑,眉眼含水的走过来揽住了云似繁的手臂:“不知客人是奔着我们的人,还是奔着我们的酒呢?”
感受到手臂上的柔软,云似繁脸上并未显慌乱,而是极其淡然的顺势捏了捏对方的下巴,弯眸笑道:“这便看你们的本事了。”
这位漂亮姐姐身上的香气并不艳俗惹人厌恶,因此,云似繁还算是能淡定与之相处。
而那位娇俏女子则是掩唇一笑,拉着云似繁便往里走去。
“公子虽看起来年纪轻轻,但似乎……是温柔乡的常客呢!”
云似繁展开折扇笑了两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待对方引著自己寻了一处雅座后,云似繁才再次慢条斯理开口道:“本公子听说你们这儿的奈何酒十分不错。不知……何等机缘能品尝到这等美酒?”
女子挑了挑眉,声音微微上扬:“原来客人您到底还是奔著酒来的,您稍等片刻,奴家去看看酒娘现在有没有空闲。毕竟,奔著酒来的,可不止您一个。”
云似繁温和一笑的点了点头。
待女子走后,云似繁才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一切。
这揽仙阁的装饰虽华丽却不艳俗,朦朦胧胧的薄粉纱幔从最高处垂下,有风拂过时,更是撩拨人心。
眼神或温柔或勾人的女子行走在人群中,更是令人如痴如醉。
云似繁托著下巴,忍不住感慨。
雍京城里的青楼可比塞州的青楼委婉多了。她在塞州时,有一次不小心去了一处什么人都有的,那场景……简直是没眼看。
纵使她这般随性,也忍受不了眼睛受到冲击红著脸逃了出来。
而这揽仙阁,虽说歌舞升平,但男男女女之间反而没有做出太多出格的事情。
这让云似繁一时间产生错觉,以为这只是家可以听曲儿赏舞的酒楼。
正当她默默感慨时,刚刚离开的娇俏女子带着一个身着素衣的清丽女子缓步朝她走来。
“小公子,您可真幸运,我们酒娘刚刚得了空。”
云似繁歪了歪头向那酒娘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