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担忧同伴的话,那早干嘛去了?
我想来想去,最终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这老板有什么秘密,防了我一手。
河神四姓,祖上做的都是水下的黑买卖,近些年日子太平,索性也插手了其他产业,比如景家便做了房地产,生意红红火火,当真是赚了不少钱,景家从头到脚可见与其他三姓不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生意人的贵气。
我爸还活着的时候曾说过,河神四姓现在落魄,免不了有人要想起那些歪门邪道,但是景家不同,赚的钱都是正路子来的,就算是有人打景家的注意,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大概是因为今天下水耗费了体力,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便昏昏沉沉睡去,随之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我望着景容桓,指着地上的尸体说:“这就是你父亲,和我爸当年的死因一模一样,尸体找到了,给钱!”
梦里场景的切换十分随意,上一秒还在找人要钱,下一秒便看到近乎疯狂的秦桉被摁在地方,秦易山说:“秦桉疯了,明天联系人送进精神病院。”
一听这个,我急忙跑上前去替她求情,然而秦易山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到了晚上,突然有人过来打晕我,恍惚间露出秦桉的脸来,她说:“姐,我不想去精神病院,你就替我去吧。”
话音刚落,她的脸突然变得十分狰狞,除了脸上的胎记,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逐渐显露出来,那疤痕两边纵生,仿佛要将她的脸从中扯成两半似的。
我一下子坐起来。
天已经亮了,但是对于刚刚梦中的场景仍旧后怕的很。
这一次回来就是要找到秦桉,问清楚为什么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亲姐姐成了她的替罪羊,凭什么!
我穿好衣服下楼,饭菜就摆在桌面上,但老板人却不在,我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人影。
饭吃到一半,老板突然从隔壁跑了回来,神色慌张,甚至还以为跑了几步道喘着粗气,他忙对我说:“秦……秦小姐,我知道你是河神家的人,麻烦你过去看看他们吧。”
我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恳求。
“他们的命和我什么关系?”
“秦小姐,他们身上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老板说。
这话十分有趣,我从精神病院待了半年,一个正常人每天在无休止的“治疗”中受尽折磨,好不容易出来看到这大千世界,我却觉得整颗心都是麻木的,别人的事与我无关,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眼下老板猜到我是秦家的人,看来昨天景容桓的到来让他们摸清楚了我的底细。
我自认为隐藏的很好,且河神四姓的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东南亚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景容桓透露出了什么,为了让我和他结盟,什么主意都想的出来,当真是打一手狠牌。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勾起了我的兴趣,我便随着他一起到了隔壁。
这边的医疗不算发达,况且还是一个村子里的赤脚医生,不能指望条件多么好,进去之前我已经做足了准备,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犯恶心。
那些人的背上都是被镇水爪勾出来的印子,有的被伤的太重,直接露出森森白骨,勉强连着几块息肉,昨天出的事,单单只隔了一个晚上,那些肉便有糜烂的痕迹,这边天气又热,条件又差,几个人趴在木板床上,背上顶着伤口,还时不时的有苍蝇飞虫过来啃上一口,又痛又痒,叫苦不迭。
我问老板:“昨天什么情况?”
“一开始下水的人迟迟没有回来,便派了第二个人去,可是第二个人也没有动静,大家便想着会不会是出事了,打算一同下去瞧瞧,船上只留了一个人看守,结果我看到他们全部都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似的,在原地不动,我拖着人上了船,船上的人也不见了,船还破了洞,他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啊。”
老板咒骂着,点了一颗水烟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我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大概是疼的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努力比划着,似乎想向我说明白昨天水下的情况。
我叹了口气,从那大夫的医药箱中挑出一把手术刀:“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早点叫我过来?”
这话说完,那大夫的脸色一变,还以为我要杀人,急忙过来拦着,却被老板叫住:“不用了,能治好就治好,治不好就送他们走吧,不然活着也是遭罪。”
趴着的几人目光死寂,却没有反驳,仿佛也是认同了他说的这番话。
我拿着手术刀,安慰那饱受折磨的人道:“你忍一下。”
说完,还不等他点头,我便快速将刀子插进他的背部,他惨叫一声,来不及给他缓神的时间,刀子在他的后背打了个旋,向上一提,直接把东西挖了出来扔在地上。
这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几乎喊不出来了,脸上看起来却十分轻松,抬头看着我,目光中满是感激。
老板忙过来问他怎么样,顺便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将他们背部的东西都取出来之后,我让医生给他们消毒,并且缝合伤口,老板一脸愁容,我手上都是血,转身去冲洗干净回来,见他点了火,要把那些挑出来的东西烧掉。
我没管他,但是挺好奇的,便问道:“好好的河里怎么会有水燕子?”
水燕子是脏话,只有经常下水的人才能听懂。
所谓的水燕子不过就是像蝙蝠一样的东西,生活在水里,且依靠死人滋生,说白了,有死人的地方才有水燕子,有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就会袭击活人,这回他们就是踩了狗屎走了运。
老板咒骂一声,有些愤恨道:“我还以为他们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结果却是这破玩意儿,晦气的很,秦小姐,还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我都瞧不出来,他们估计就没命了。”
那些水燕子已经死了,扑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拿着钩子一个个送进火堆里,“滋啦”一声烧的灰都不剩。
我顺手也摸了一颗烟,淡笑道:“他们的命是保住了,你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