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已经幸福得快要死去了。
向却白看着我的模样捂着嘴偷笑,拉着我的手走进了花园。
我们在花园里穿行,拱形的花架上爬满了花,黄铜色的奥斯汀月季;女人的裙摆般的安琪儿;小喇叭似的一朵朵的凌霄花……就像是听见了春风的召唤,在这黄金般的暖阳下随风轻舞,我仿佛听见它们在歌唱:“看啊,这就是那个天使般的男孩,他拥有星辰般耀眼璀璨的眼睛,比阿尔卑斯山还要挺拔连绵的鼻梁,他是多么温柔的存在啊,即使是春日里即将融化的雪、即将冒出的绿芽儿都不及他的温柔。他是冬夜里的温暖烛火,给热情深切的讴歌;是一颗孤独飞过的流星,给世间人们带去希望的自我牺牲;是海妖们的歌声里最凄美柔和的颤音,迷惑了夜里最公正而无情的海风。”
我是如此的,臣服于你的温柔。
我的王子殿下。
向却白突然停了下来。
我被他牵着,牢牢紧握他温暖的手,任由他将我去置何处。
“易遥也在这里吗?”向却白回头问我。
“是的,她在这里。”我抬眸,说:“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她的声音了。”向却白示意我别说话。果然,易遥的大嗓门从二楼传来。
“笑笑?你去哪里了?”
向却白噗嗤一笑,对我说:“笑笑,我们来玩个好玩的。”
向却白带着我藏到了一个灌木丛里,不一会儿,易遥果然就出现了。她拿着一块蛋糕,在那里边啃边自说自话。
“真是的,臭笑笑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去找那个臭屁向却白了吧?”
正当她要继续往花园里走的时候,向却白突然从一旁的灌木丛里跳出来,“喝!”的一声,把易遥吓得个措手不及。
“啊!”易遥惊叫。
向却白哈哈大笑,我看着在一旁也笑出了声。
“喂!向却白!你干嘛啊?你想死是不是?”易遥气得上脚去踢向却白,向却白躲开了,轻而易举。
因为,易遥腿短。
够不着。
“你还太小了,打不着我。”向却白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纯粹是为了让易遥更生气。
“你!”易遥气得说不出话来。
向却白却突然用左手扶住右胸,微微鞠躬行礼:“实在是抱歉,公主殿下。”
易遥微怔。
然后向却白拉起我的手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顺带敲了下易遥的头。
“下次还敢。”
我咯咯笑着,易遥过来踢向却白,差点踢到我。向却白一把把我提到身后,护着我。
于是我躲在他身后看他们两打闹。
向却白按住了易遥的肩膀,他比易遥高出了一个头不止,易遥给他按得不能乱动。
“向却白!你放开我!”易遥憋得脸都红了。
向却白见好就收,便说:“好了不闹了,我带了早餐,自己做的,要吃吗?”
他放开了易遥,易遥恨恨地看着他:“我才不吃呢!要吃,你给笑笑吃去。”
向却白牵起我的手往里走:“好啊,本来也就打算给笑笑吃。没你的份。”
我们正往里走,李管家下了楼,一眼就看见我和向却白牵着的手。
他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向却白,像是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我赶紧放开了向却白的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点心虚。
向却白却先发制人:“叔叔好。”
李管家虽然十分不悦,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只好说了句:“你好,请问你是?”
向却白文质彬彬地答:“我是向家次子,我叫向却白。”
“原来是向少爷,不知向少爷来找小姐是有何事呢?”李管家走到我们面前俯瞰我们俩,一时间压迫感十足。
我感到奇怪,李管家不是应该知道向却白是谁吗?他还说是向却白告诉他我被打的事,可是现在他怎么忘了呢?
于是我说:“李管家,向却白是来看我的,上一次是他给您打了电话告诉您我被打了呀,您忘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我的朋友,就不要再为难他啦。
李管家显然读懂了我的话,他似乎有些无奈:“原来如此,那小姐你们好好玩,我去整理书房。”
“好的,李管家。”我笑逐颜开。
我牵着向却白来到桌上,向却白把早餐拿出来。热气腾腾的包子,我拿起来一个,被烫的龇牙咧嘴。
“哎哟,小心点,早餐还很烫,手疼不疼?我吹吹。”
向却白说着,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嘴边吹了吹。不得不说,他很会照顾人。
易遥这时走了过来,坐在我对面:“吹吹吹,吹不死你。”
“遥遥!”我嗔怪她:“你不要老是把‘死’挂在嘴边,这样不好。”
易遥哼了一声。
向却白放下了我的手,倒了杯牛奶给我:“怎么?嫉妒笑笑啊?你叫邵千水给你吹啊。”
易遥闻言,先是做出一脸嫌弃的样子,都快成表情包了,然后又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我叫他帮我吹?咦~受不起受不起,太子爷的照顾我无福敢享,而且,本大小姐不,稀,罕!”
“好啦,先吃东西吧,昨天晚上没怎么吃呢。”我把厨师做的早餐推到易遥面前。
“哼,这还差不多。”易遥拿起羊角面包狠狠咬了一口。
“笑笑,这个凉了,你尝尝。”
向却白把一个包子递给我,我接过来,看着手里的包子。
上面的褶子是规规矩矩地排列的,看得出包的人很用心。
我尝了一口,里面是肉馅的,肉弹嫩而不紧绷,可以说是十分好吃了。
但是,我更喜欢豆沙馅的。
我夸赞道:“你真厉害,这么会做包子,包子很好吃。”
“是么?你喜欢就好。”向却白笑得两眼弯弯。
我拿起另一个包子,递到向却白嘴边:“你也吃一个。”
向却白咬了一口,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如此优雅,让我赏心悦目。
“……”一旁的易遥一直在翻白眼。
我们正吃着,佣人过来跟我们说:“小姐,易家来人了。”
“什么?”易遥问:“是谁?是我爸爸吗?”
佣人说:“不是,他们是来送衣服的,自称是易家管家。”
易遥已经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我马上跟上去。
易遥这家伙,万一不是易叔叔,而是白家的人怎么办?
易遥跑到门外,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人正拿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那。
是易家管家。易遥看见他就冲到了他的怀里。
“王叔叔,我爸爸怎么样了?”易遥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问。
“先生在准备和夫人的离婚事宜。”王管家和颜悦色地拿出纸巾来擦了擦易遥嘴边的牛油:“小姐不要担心,先生不会有事的,先生过几天就接您回家。”
“好,”易遥擦了擦自己流下来的眼泪,离开了王管家的怀抱:“那就烦请王管家照顾好爸爸了。谢谢您。”易遥向着王管家鞠了一躬。
“定不负小姐所望。”王管家也回了一礼。
“哎,小孩子就是爱哭。”向却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们身旁,看着王管家离去的身影说。
“你懂什么?”易遥边擦眼泪边说:“我这叫重情重义!不像你,薄情寡义。”
“我什么时候薄情寡义了?”向却白显然不服气。
“你之前和我姐姐玩的那么好,为什么姐姐和你表白了之后你就不理她了?”
易遥居然替姐姐鸣不平,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毕竟她们俩关系不怎么好。
“我不和她疏远一点,难道还给她机会让她觉得我对她有意思吗?我只是在避嫌而已。”
“告白没有成功就不能做朋友吗?”我问。
“当然。”向却白肯定道。
“那你和白家小姐白木心是什么关系?”
我心里一紧,易遥居然在这时把那个最可能影响我和向却白的关系的人提了出来,向却白会怎么回答?我该怎么面对?
我心里甚至已经开始想如何帮他说谎,在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掉价时,我还是为自己的卑微感到难过。
可,我还是愿意舍弃自己的尊严。
算了,早就没有尊严可言了。
向却白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透露着思量。
那几秒是使我感到漫长的等待。
“我救过她,白木心。”向却白言简意赅地回答了易遥的问题。
“就……就这么简单?”易遥质疑地盯着向却白。
“嗯。有一次我去了他们学校的舞蹈室,那个舞蹈室的吊灯掉了下来,差点砸到她。”向却白靠在门框上:“我冲了过去,把她救了下来。”
我不安的心脏总算是回归了平静,但是,当时我和易遥谁也没有想到追问下去,一个想着也许真的就是这样,一个想着就这样最好了。
如果当时我问了向却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舞蹈室,为什么会看到白木心?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俩不是一个学校的,那么他们是怎么遇见的呢?但是所有可能妨碍到我喜欢向却白的问题都给我抛却了,因为我自欺欺人地想着,也许这样自我欺骗,沉迷在向却白给我编织的梦境里,我会活的很开心。
是我太傻了。
怎么可能有永远不会醒来的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