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她父亲却和靖王杠了起来。
“多年不见,老东西脾气还是这么火爆。”被骂的秦长淮也不恼,甚至还带着毫不在意的笑。
“狗东西,一出门就来触我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堂堂定北侯府还会把人灌醉,做出什么事来!”
“强抢探花的事你都做了,还立什么牌坊……”
“你!你给我滚蛋!”柳琮气得涨红了脸,把在军营里的爆脾气都发作出来。
柳南衣想不到一向沉稳的父亲,面对靖王居然破功。看来柳琮和秦长淮真是不对付。
她知道靖王日后权势滔天,是一般人得罪不起的。
连忙拉住柳琮的手,“父亲息怒,靖王殿下风趣幽默,他只是说笑罢了。不如请他一起入席。”
柳琮板着脸说:“靖王身子不大好,南儿还是不要留他了。”
万一饭吃一半,昏死在他府上怎么办?
柳南衣暗暗叹了口气,又见陆归舟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想起前世他做的那些事,柳南衣心中涌起一股恨意。方才只想到他日后也是朝堂上的权臣,不想结怨,现在越看越不顺眼。
早些送走吧,她也懒得应酬。
“陆公子若是不便,我现在就叫人带您去换身衣服,送您出府。”柳南衣说完也没有多看陆归舟一眼,叫来长福交代了几句。
还命人从库房中挑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送给陆归舟,算是赔罪。
“我……”陆归舟傻眼了,原以为今日就算不成亲,至少可以留下来吃顿饭和柳南衣认识一下,谁知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
他飞快思索着留下来的理由,刚想开口,柳承悦在身后推了他一把,“陆探花请吧,今日多有得罪。”
陆归舟被推了一个趔趄,柳承悦这是多想赶他走。
他压下心头的怒火,向柳琮行礼作揖道:“小生今日被请来府上,还未知侯爷是何用意?”
陆归舟不卑不亢,彬彬有礼。虽然被这样粗鲁的对待,但面上也没有一丝恼火,倒显得侯府理亏。
柳琮对陆归舟印象不错,但现在女儿醒了也不必急着冲喜,就说今日是个误会,向他道歉。
还和陆归舟客套了几句,邀他下次来做客,并派马车将他送回去。
陆归舟得了这个下次来做客的借口,心里带了几分期盼。他压下再次见到柳南衣的激动,跟着长生离去。
见陆归舟被打发了,秦长淮摸了摸棱角分明的下巴。
这父女两,一个抢亲,一个不嫁,倒是有趣。
柳琮不错,定北侯府也不错。
朝中多少人想结这门亲事,想不到今日他被“强抢”了。
秦长淮端起茶杯,轻轻咳嗽一声:“这亲到底还结不结?”
“不结。”父女两异口同声的道。
“哈。”秦长淮笑了一声,摇摇头,“世态炎凉呐。”
柳琮知道他的意思,板着脸没说话。
若是几年前,京城里多少女子上赶着想嫁给权势滔天的靖王。
但是他久病之后,上交兵权,身体也不复当年。如今谁还愿把女儿嫁他。
今日赫赫有名的靖王,居然被人当街抢了亲。
抢便抢了,可要抢的竟不是他,还被女方嫌弃的往外赶。
这要是传出去,京城茶楼酒肆里的说书人,怕是又能编上一段靖王“传奇”说个好几天。
秦长淮似笑非笑的看向柳南衣,“秦某的一世英名,今日可是毁在柳小姐身上了。”
柳南衣低头不敢看他,这事是定北侯府理亏,但她总不能真的嫁给他。
“既然今日没有喜酒喝,那秦某也告辞了。”秦长淮说着站了起来。
“慢走!”柳琮松了口气,暗自感叹秦狗真的不复当年,以前的他睚眦必报,哪有这么好说话。
秦长淮起身时轻轻咳嗽了两声,看起来身子还是不大好。
他慢悠悠的往外走,进了花园之后,听到身后有匆匆的脚步声跟来。
转身,看见一身红衣的柳南衣正朝他走来。
“靖王殿下留步。”
少女粉嫩的脸在春日阳光下吹弹可破,因为走得急,还带了些红润。
秦长淮心里不由得想起一句:雨润红姿娇且嫩,烟蒸翠色显还藏。
秦长淮挑眉笑看她,“怎么?柳小姐后悔了?”
柳南衣对着他恭敬的行礼道:“靖王殿下,今日之事多有得罪。父亲见您身子不好,不宜劳累,叫我派辆马车送您回去。”
“哦?老东西有这么好心?”秦长淮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你没听到他刚才怎么叫我?”
柳南衣默了一瞬……秦狗。
“贤弟……父亲称秦叔叔为贤弟。”柳南衣厚着脸皮,靖王这个金大腿,她决定抱一抱。
她低眉时静美如画,抬眼望着他时,又是另一种惊艳。
“呵。”秦长淮忍不住笑出声来,叔叔?柳琮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走罢。”他接受了柳南衣的好意,两人一起朝外走去。
终于平息了抢亲风波,柳南衣有些累,打算静心理一理日后的事。
柳家三人坐在一起用午饭,柳南衣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往嘴里送白米饭,几乎没怎么动眼前的菜。
柳承悦看妹妹胃口不佳的样子,忍不住俊眉紧锁,用布菜的筷子夹了鱼肉放到她碟子里,“多吃点,这些日子瘦了。”
柳琮也觉得女儿闷闷不乐,大概是久病初愈。
往日他的宝贝女儿总是欢欢喜喜,说着哪家的脂粉好用,哪家铺子到了新衣,缠着他要去马场骑马练鞭子,或者拉着柳承悦去城外庄子踏青。
但经历一世风雨的柳南衣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无忧无虑,专横跋扈的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