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舟你听着!今日不是你休妻,是我柳南衣休弃你!堂堂定北侯府嫡女,不屑和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共侍一夫!”
柳南衣手执长鞭站在庭院中,螓首蛾眉,明眸皓齿。饶是满脸怒容也掩不住她摄人心魄的明艳。
她挺直了脊背,那姿态好像一朵不容攀折的牡丹。
“你这毒妇!”
陆归舟大怒,他小心扶着一位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女子。
“萱儿已有身孕。你竟如此善妒,狠心推倒她!”
“有了身孕。陆归舟我问你,你们成亲了吗?她是什么身份!”柳南衣强压下心头的钝痛问道。
“归舟,你不要同姐姐吵,是我自己不小心绊倒的,我……”
说着李如萱痛苦的捂住小腹,弯下腰去。
陆归舟没脸回答柳南衣的问题,恼羞成怒大喝道:“来人,把她拿下!绑到祠堂去跪着。”
一旁的侍卫应声,慢慢朝柳南衣围了过来……
柳南衣做了一个梦,再次梦见她和陆归舟闹和离的场景。
梦很长,梦里尽是仇恨和颠沛流离。
和离后,柳家败落,父亲入狱。
曾经的天之骄女,家世显赫,容貌艳丽,是京城里许多男子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
后来的柳南衣,零落成泥碾作尘,任谁都能踩一脚。
她醒不过来,只能拼了命的奔跑,身后是武艺高强的暗卫,她知道这次若是被追上,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耳边呼啸的风声,竹叶滑过脸颊的刺痒,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脚下一空,伴着一声惊呼,她落入了冰冷的潭水中……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焦急又担忧的呼唤,“昨儿个还好好的,今日怎又昏睡不醒了。”
柳南衣迷蒙睁开眼,面前的丫鬟长相讨喜,有着一对机灵的大眼睛。是石榴?
“太好了!小姐您可算醒了。”
丫鬟松了口气,“小姐你感觉如何?快起来,奴婢给您梳洗。新姑爷很快就到了。”
“新姑爷?”柳南衣一时没缓过神来。
小丫鬟一边手脚麻利的将她扶起来,一边叽叽喳喳的说:
“是呀,今日放榜,老爷一早派人到放榜墙那儿候着,说要把探花郎抢来给您冲喜呢!”
“冲喜?”柳南衣愈加疑惑。
“呸呸呸,奴婢说错话了。您昨个好不容易醒过来,这是喜事儿。老爷是想喜上加喜。”
“我一定还在做梦。”柳南衣推开丫鬟的手,又躺了下去。
“小姐!”丫鬟加重语气,喜滋滋的说,“不是做梦,是真的!我听前院的长生说,探花郎长得俊朗,能考上探花,必定也是个有才的……”
探花郎?抢亲冲喜?
柳南衣猛的睁开双眼,她不敢置信的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她的闺房,石榴活生生站在她眼前,手里拿着绣金线的大红喜服。
那夜,她被暗卫追杀跌入深潭,她应该……已经淹死了。
难道上天垂怜,让她重活一世?!
她重生了?重生在嫁给陆归舟之前!
柳南衣的心砰砰乱跳,由着石榴给她梳洗打扮,努力回忆自己之前的生活。
她十六岁那年冬日,不慎落水大病一场,之后一直昏昏沉沉,时睡时醒。
父亲柳琮遍寻名医都治不好,最后去法源寺求了一卦。
寺里的高僧说柳南衣要得到命定之人相助,此生才能福泽绵长,不然就会红颜早逝。
病急乱投医的柳琮信了,他决定快速帮女儿找一个“命定之人”冲喜。
柳琮觉得命定之人,不就是夫婿嘛!
大靖朝自古有“榜下抢人”的风俗。放榜那天,京中有女儿的权贵们会派家丁在一旁候着,前来看榜的考生,如果得了个好名次,就会被“抢”到家中去做客。
其实就是相看自家待嫁的女儿,如果双方都有意,那便成就一段佳话。
但像定北侯这样,直接抢了探花来和自己女儿成亲的,还真是京城独一份。
前世,探花陆归舟就稀里糊涂的被“请”来成了亲,那时候柳南衣还时昏时醒,他们成婚后,她才慢慢好起来。
柳琮更是认定冲喜有用,对女婿很满意。再加上抢人成亲这事儿是柳家理亏,因此一直对陆归舟十分包容和提携。
而这陆归舟,正是柳家万劫不复的源头!
柳南衣深吸一口气,陆探花,她不能嫁!
今日一定要把这亲事搅黄了。
柳南衣顾不上别的,提起裙摆就往外跑,石榴急急在身后的呼喊:“哎哎小姐,头面首饰还未戴完呢……”
柳南衣喘着气跑到前厅,那里已被装扮成喜堂模样,大红的龙凤烛燃着,瓜果、茶点一应俱全。正热闹吹奏的礼乐是一首花好月圆。
想到父亲霸气的行为,柳南衣有点哭笑不得,她连喊了两遍“停下。”才让那些卖力吹奏的人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