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主任吭吭哧哧的拿出了一个账本，应该是进货登记本，我和司靖这么一看，果然有问题，作为一个学校实验室，他每次的进货量也太大了点，而且部分试剂近期还有追货，只是看了半天，那些试剂都是些日常用到的，高锰酸钾、硫酸、烧碱等等，根本没有一样跟氯元素有关的。

我和司靖又朝上翻了两年的账本，基本都在一个平稳时期，并没有任何个特别时期暴增暴跌，而据这个马主任所说，实验室的进出货一直是他负责的，不可能经别人的手，我从他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定然是这进出货回扣不少，不能让别人知道。

虾有虾路，蟹有蟹道，司靖有心要问，被我搪塞过去，进货台账应该是任何地方都必须要走的程序，没有暴增暴跌，那就说明可能并不来源于此。

这个没问题，但之前的化学炸弹决脱不了干系。

“马主任，这个实验室除了你，日常还有谁能进来？请你想好再说，我们怀疑这里曾合成了化工武器！”司靖不自觉的带出了职业的审讯语气，马上就把他吓住了。

“武器？”马主任楞了一下，连连摇头：“不可能！申请实验室使用是需要各级批复的，我们有一套完整的监督管理体系，无论任何老师和学生在离开实验室时，都必须将试剂废料放到统一的收纳池，最后交给专业机构回收处理，这是常识，不可能有人敢违背的，谁出事谁负责，没有哪个老师敢这么草率的！”

“回收？”我插话进来：“是谁回收？你？”

“不，不不！”马主任连连摇头：“我这主任日常主要负责的是发放试剂，然后审核单子，这些试剂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都是环保机构派人取的，哦，对了，保安处老梁，哦，他叫梁捷，他有一把实验室的钥匙，那些环保车都是晚上来的，他给开门取药废。不过，警官你们放心，我这的药剂储存都在里面仓库，上面有保险柜，只有我有钥匙！”

正说着呢，司靖的电话响了，姜猎有些急促的声音冒出来：“你们两个下来一趟，这边有重大发现，保安处确实有个人出现在了四起自杀现场！”

带着猜想，我和司靖赶到校警务室时，已经有个五十上下的男人蹲在一旁，一旁还有三四个人在求情，都是穿着保安服。

“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老梁可是我们队长啊，他出现在现场不是很自然的事！”

“对啊对啊，那几个娃娃可是自杀，跟俺们有啥关系。”

......

我盯着看了下那个男人的胸牌，梁捷，保安队长，这人我见过，日常总是别着个警棍在校园里转悠，虽然腿有些陂，倒是难得的勤恳，只是我从未注意过他的名字，高科技、生物学、催眠专家，无论如何我都没法把他跟杀人联系在一起。

姜猎摒退众人，带着备份的监控和梁捷一同回了警局，这一次我被批准旁听，姜猎亲自主审，另一个年轻的警员在调取监控画面给这个梁捷看。

他很镇定，从头到尾眼神平静的不像话，我在旁看了他的档案，曾入伍六年，受伤转业，立过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三次，尽管我几经深呼吸，还是没办法将这个干瘦陂腿的中年人和士兵等同，果然是那句人不可貌相。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带你来这？”

“凶杀案！”梁捷语速迟缓：“近来学校不太平！”

“屁的不太平，说，是不是你做的！”姜猎一拍桌子，目光咄咄的冒火：“到底有多大的仇怨，你要杀那些孩子！”

“孩子？”梁捷嗤嗤的笑了两声：“警官，这里是大学，他们都成年了，有哪个能算孩子？你旁边这位吗？”

矛头转向我？正疑惑，姜猎已经大喝出声：“让你交代你就好好交代，干嘛扯东扯西！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梁捷再度冷笑出声：“我这没上过警校的，审案子都不会像你这么不专业，你见过哪个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杀人的？”

是了，校园也常会发生点小偷小摸的事，身为保安队长，这梁捷着实也算经过风浪，只是眼下他似乎镇定的有点过分了。

姜猎没了耐性，直接指挥助手将学校里拷贝来的监控画面转到了梁捷面前：“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罗海棠跳楼前五分钟，监控拍到你从女寝室出来，你去做什么了？”

“换灭火器！”梁捷向画面一指：“你没看到吗？我手里拿了灭火器，宿管说二楼消防箱有个灭火器失压了！”

“那周敏敏跳楼前十分钟，仍然拍到你从女寝出来，这次为什么？”姜猎语速很快。

“巡逻啊！”梁捷答的自然：“我跟小黄一起去的，学生们都上课去了，这种时候正好赶着巡逻，省的有不法分子进入宿舍。”

姜猎噎的没有话说，推测张昊的死亡前后，仍旧拍到了梁捷带着保安队进出男生宿舍，更别说之后的刘良事件，仍旧出现了梁捷。

这很不对头，我和姜猎都心知肚明，一次两次是巧合，但三次四次就一定有问题，按照概率学上说，每次二分之一在场几率算，同时出现四起现场的只有十六分之一，更何况姜猎已经对比了四起时间的前后画面，同时出现在这四起事件发生现场的人，就只有梁捷一个！

可就是没有证据啊，没有证据那就只能放人！

“你就那么笃定你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纰漏？”姜猎几乎是恼羞成怒了，眼里衬着这几日熬出的血丝，整个人就像头饿狼一般：“也不怕告诉你，我已经跟上头申请搜查令了，希望到时候你也能这般嘴硬！”

“如果有证据，你就直接判我，否则我还可以告你污蔑！”这个年过半百的干瘦男人冷哼一声，手臂青筋狰起：“谁也不是吓大的，你们警方办案都是靠猜的吗？这对得起民众的信任吗？我是上过战场的，是非对错我很清楚，惩恶扬善我比你们在行！”

梁捷这话掷地有声，一霎那，我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个悍不畏死的英勇战士，只是我们三个什么时候成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