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楼书房时，我还听到姜猎他们仍旧在高谈阔论，大概是因着我轮椅的关系，所以方雪和阿姨都安心的呆在房间，没有出来看我，依着前回样子，我重新回到卫生间，冲水，洗手，然后坐在轮椅上再度回到书房。

姜猎见我，努了努嘴：“怎么这么长时间？没事吧！”

我微微摇了摇头，不过跟着却把目光望向了方雪：“雪夫人，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搅您休息，不知道方才姜队都跟你聊什么了，我这想借问您件事，临河古街是不是您参与设计的？”

“啊？”

姜猎和方雪都被我突然的发问愣了一下，不过方雪还是反应很快，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吧，这种纯中式的风格其实并不是我的强项，也是当时一个老朋友的约，推不开，所以也就草草设计了一下！”

“能问下这个老朋友的名字吗？”我的追问略显得咄咄。

方雪皱了皱眉：“小源，我怎么听你话里有话啊？所以你现在是在审案吗？你怀疑我？我跟你——”

“不！”我快速打断了方雪的话，一面抢问道：“雪夫人，我现在的身份是嘉市警局顾问，旁边的姜队长可以为我作证，我们现在不谈关系，只谈工作，拜托你设计了临河古街的老朋友叫什么名字？”

看的出，姜猎也被我突然的发问怔住了，但是方雪仍然表现的很镇定，一面歪头回忆，一面随口道：“我们都叫他小胖，大名叫啥来着，对了，郑玉涛，就是这个名字，我们以前是同学！”

“好，我记下来了！”我一面在手机上快速打出一行字，一面继续追问：“最后一个问题，您是否可以带我和姜猎到你的私人展览馆看看呢？铁路桥，还有一连五起纵火案，这些都是出自您的设计不是吗？”

方雪第一次脸上显出不耐烦，灼灼的目光盯了我好一会，才冷硬的道：“小源，我敬你是熟人所以并不想撕破脸皮，但你过了，方才我已经跟姜队就这件事情进行了深入的交流，一个建筑设计师只对它设计的建筑施工有关，再往后的使用和维护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如果照你这么说，凡是某栋建筑里发生了命案，都得要把建筑设计师拉出来枪毙吗？这就是你的逻辑？让大家听听，不觉得很滑稽吗？”

姜猎听出方雪的不满，一面插话过来打圆场：“雪夫人，对不起啊，小源他年岁小，说话有时候考虑不周，见谅见谅啊！小源，你也是的，方雪可是我们嘉市的功勋之一，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不滑稽！”我直视着方雪的眼睛：“雪夫人，嘉市人人都敬你是功勋，我当然也不例外，但如果有一天，这个功勋开始对她曾经的业绩下手，并且不顾民众的死活时，那我作为法律的卫道者，就有责任来拆穿她的一切阴谋！

如果你真的坦荡磊落，为什么不敢带着大家往你的私人展览馆走一圈呢？你是在害怕被我们发现什么吗？您方才有一句话我很认同，建筑设计师只对他设计的建筑施工有关，一旦建成之后，使用和维护都是房子主人的事了。

我承认您曾是那些建筑的母亲，但天下任何一个母亲都没有抹杀孩子生存的权利吧？我虽然不知道郑玉涛是什么人，也许他真的是你的同学，但我想另一个人你一定不会陌生吧，外事局的宋三强局长，你敢说你不认识？

说起来宋局长可是整个临河古街的发起者，您方才为什么一定要隐瞒他的名字，你是在害怕什么吗？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他死了，而作为她的夫人，真正市政新区的发起者，金大凤也因为我的关系入了监狱，整个嘉市的改造计划因此搁浅，您从而对我怀恨在心呢！”

方雪彻底被我的咄咄惹怒，手掌在茶几上重重一拍：“你这小子专会胡说，觉得这样我就会忌惮你吗？行，你要去看三楼的展览馆是吧，那就走吧！我们上去看看便是！姜队，你也一起吧，我不容许别人对我污蔑，你来做个见证。”

姜猎面上是在怪我，但我们合作了这么久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怪我是在给方雪台阶，更胜层次的就是姜猎对我的绝对信任了。

小龙和那个助手一起帮着抬我的轮椅，我方才已经走了一圈，眼下当然可以再走一圈，但我并没有选择这么做，有些藏拙还是必要的。

一路上到三楼，继而开灯，眼前呈现的是一个华丽的展览馆，所有的一切都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姜猎和剩下两人一时间都被这个金碧辉煌的展览馆所吸引，这是必然的，谁能够想到就是这样一座民居里竟然会藏有如此恢弘的建筑。

只有我留意到了，方雪在第一时间开灯时已经将那个罗马柱式样的打火机握在了手中，所有的谜底大致都已经揭开了，看来最早时候姜猎的判断是对的，冥冥中，我的仇人还是太多了。

“看吧！你们尽管看吧！”方雪的目光更是盯住我：“这位了不起的顾问先生，来，你尽管去找吧，这里就是我的私人展览馆，或者说，是个私人的收藏室！

我之所以不愿意带人进来，是我本身并不喜欢这些藏品公之于众，但若你一定要说我杀人纵火的话，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证据！”

我转着轮椅徐徐向前，姜猎和两个助手也都始终跟我一起往前，我能感受到方雪的目光始终盯在我背后，但我并没有任何停顿，径直就到了那面背对着展厅的展墙，这里另有一排灯带，等我打开后，便径直指了指面前墙上的悬挂，开口道：“姜队，这些就是证据！”

姜猎和两个助手一一审视面前的展墙时，一侧方雪已经传来了阴阴的笑：“笑话，这就是一片我三十五岁前设计的建筑展墙，算什么证据，它们充其量只能说明那些着火的建筑是我曾经参与设计的，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我冷哼一声：“还不简单吗？姜队，你们留心看那面墙，然后对比一下信息科发来的照片，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之前第一次看到照片时，就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总算是发现了问题！

这些最终被建造出来的房子其实都只能算是一个阉割版的房子，而方雪作为一个知名的设计师，她不允许这样的房子一直挂着她的名字招摇，所以才要下决心来摧毁它，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