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先别乐,在归至处可不能啥事都不做,跟紧,老夫把你带到记录册那里去。”
“没问题,我什么都能做,打扫卫生呀,还是什么的都可以。不过记录册是什么呀?”
“自然不是打扫卫生这么简单的事情……老夫我还有白清明,都是归至处的职员,所有的职员都要把身份记记录册上,算是一种正式入职的手续。”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以后我们是同事了?”
“小乖乖,别高兴的太早,要当归至处的职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玄竹意味深长地说了这句话后,便不再出声。
亡枯见问不出什么,便四处张望打量起来,同上次来时的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跟着玄竹的脚步走,周遭显得热闹起来。
“原来归至处有这么多人啊,我还以为没人呢。”
“没人怎么叫归至处?上次你闯的是老夫的私人领地。这些人以后差不多就是以后你要工作的对象。”
“啊?工作是给他们做什么服务吗?”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能进入归至处的人啊,不论什么身份都要符合一个条件。
就是活着的时候不被世人容纳,没有归身之处,内心孤独才能进入归至处。
一旦进了这里,魂灵不入轮回,不得新生,我们的任务就是助他们轮回。”
“怎么帮助他们呀?”亡枯有些疑惑,“这轮回还是我能帮的?”
“要离开归至处,就需得此人在世上有挂念自己的人,或者想念或者恋爱……之后轮回石会生成一把钥匙,这要是去鬼界的车票,到了鬼界自可投胎。”
“诶,不对,我记着你之前说过,要进入归至处要生前没有作恶,还要痛苦的经历归至处的水洗涤。
这其一,既然生前是善人,为何会没有记挂他的人?
其二,来了这地方,痛苦万分不说,来了又要想办法送他们出去,当初有为什么要来。”
玄竹听了这话,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还不懂,这世上再没有比不被接纳更痛苦的事情了。
即使是良善的人,也总会因种种原因被排斥在群体之外。
入归至处固然痛苦,但那痛苦恐怕比不上孤独一人带来的悲痛的万分之一。
有处能容纳自己的地方,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要来。再者说了,你不也不听劝,非要来这里?”
亡枯似懂非懂,觉得这老头指不定又在忽悠自己,
想着:我同其他人可不一样,我只是想找个新地方待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玄竹总算是停下了脚步。
“就在前面,你自己上去,旁边有一支笔,你仔细将自己的名字年龄写上去就成了。”
“这么简单?”
玄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语气中不明情感:“你去试试就知道容不容易了。”
亡枯不信这个邪,写个名字有什么难的。
她走到那记录册的面前,拿起旁边的毛笔向上写字,忽的耳朵开始耳鸣,尖锐的耳鸣声中伴随着许多咒骂。
有熟悉的声音,有不熟悉的,很显然是亡枯之前遭受过的辱骂。
眼前也晃过一件一件自己做的恶事,砸别人的窗户,划汽车的油漆,用石子扔流浪狗,踢同学桌子,偷作业,弄坏别人的东西……
一件又一件事情,亡枯只觉得头痛欲裂。冷汗一滴一滴从下颚滴落在记录册上。
亡枯用颤抖着的手终于写下了最后一笔,长叹一口气后,亡枯才明白了,那老头说的不容易,是什么意思。”
“哟,挺厉害嘛,挺下来了?”玄竹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是啊,挺容易的。”如果亡枯的脸色没有这么苍白的话,玄竹恐怕要相信他说的话了。
“我这就算正式入职了吗?”
“对对对,是入职了…诶,白清明,你带她去找个住的地方,我看她…唉,你是住这儿还是回你原来的地方住啊。”
“这儿能有地方住,那我肯定住这里,回去干什么呀?”
亡枯心想:笑话,老子好不容易才到这儿来,想让我回去住,没门,谁知道你这老头是不是又坑我来着?
“你跟我走吧。”白清明突然出声,倒是吓了亡枯一跳。
“清明啊,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说话呢,我都快忘了,你还在这儿了。”
“她就那样,你习惯就好。玄竹对着白清明笑了笑,“是吧?小白。”
“你别用那狗名字唤我。”白清明皱了皱眉,很显然她不喜欢这个称呼。
“行啊,老夫我呢就走了,唉…那小孩儿你要是想参观,你就自己再到处看看,要是累了,就让白清明带你回去休息。”
“什么那小孩啊,玄竹爷爷,我叫亡枯,告诉过你的,你记住了。”
“知道了,亡枯,这名字真怪,一点都不吉利。”
看着玄竹走远,亡枯拉着白清明故作亲切的说:
“清明啊,刚刚那玄竹说话不清不楚的,我现在还不是很明白。要送走人,就要让还活着的人记挂他,是这个意思吗?”
“嗯。”
“那这人都死了,我是要去给活着的人讲什么故事,还是看他的照片,让人记挂?”
“不是。”
“哎呀,清明姐姐,你多说几个字嘛,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白清明伸出手,遥指远处的一座亭子:“你看见了吗?那座亭子。”
“看见了,怎么了?”
“我们带归至处的人从那里走过,就可以到凡世去,凡世的人也可以见到已经死去的人。
待凡间有了记挂之人后,我们只需要将无关人等的记忆抹除。”
“这么神奇,可以让活人见着死人?”
“嗯。”
就这差事,想来也不是特别难,正打算继续开口问白清明几句话时,前面一个人的身影吸引了亡枯的目光。
前面那人好神眼熟呀,亡枯眯起眼睛,似乎想更加确认那人的面容。
“怎么了?”白清明出声询问。
“哦,前面那人好像是之前我看到手机新闻,上面吃安眠药死的一个学生,叫什么来着……”
“谢禹磊。”
“哎呦妈呀,吓死我了,刚刚还在远处的人,突然凑到了亡枯的面前,这可着实把亡枯吓了一跳,
“你果真是新闻上说的,吃安眠药死的人?”亡枯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哪里不对这鬼又来吓她。
“是我,怎么,我的事已经传的这么广了吗?”
“应该吧,我也不清楚,偶然间看见的。”亡枯小声嘀咕着,不过是有几分姿色让我记得住罢了,
“不过你好端端吃安眠药干什么?被女朋友甩了也不至于这么伤心吧?”
“谁说我是被女朋友甩了?那谢禹磊也不知怎么突然暴怒起来,“我明明是因为模拟考接二连三考砸了。”
“啊,就因为考砸了就想死呀。”亡枯觉得她不是特别明白这种学霸的心理。
“我才没有那么想不开,我只是觉得活着没意思罢了。
考的好的时候同学一个二个都不待见,我这考差了,老师和家长也只会责怪,同学也只会落井下石的嘲笑我。
没有人在意我本来是怎么想的,也没有人关心我除了成绩以外的事情。
这样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大不了死了一了百了。”
亡枯听了这话,把脸凑到白清明的耳边:“清明啊,这种好成绩的也会因为这些事儿到归之处来吗?学霸不应该很多人惦记么?”
“世上之事多变,说不清楚。”
听了白清明的就是,亡枯又朝谢禹磊询问:“唉,那你在这里生活的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就还好啊,没有人天天追问我的成绩,也没有人嘲笑我,更没有人孤立我,我想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
“那日子过的挺舒心的嘛,要我说也是,在这儿呆着挺好的,不过你也不想轮回吗?”
“轮回?”谢禹磊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停不下来,到最后竟是眼泪都笑了出来,
“我发疯了,我干什么要轮回?再去做一次学生,再尝一次被孤立,被指责的生活吗?我早就过够了,我一点也不想再轮回!”
“哦,那你随意吧,当我没说。”亡枯似乎很不在意,挥了挥手,“再见咯……清明咱们走吧,我累了,想休息。”
跟着清明,亡枯到了自己的住所,是单独的一座小房子,白色…哦不,是浅绿色。
亡枯已经能渐渐分辨出那些极浅的颜色:“这房子真好看,以后我就住这里了是吗?”
“嗯,这以后是你的住所,我先走了,若有什么事可到那处的房子寻我。”白清明指了指左手边的一座浅蓝色的房子。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在白清明转身的瞬间,亡枯便敛起了笑容。笑了好久啊,真累……
随即转身入了身后的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