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了,同学们陆陆续续的收拾书包离去,或朋友两三或结队成群。待打扫卫生的值日生走后,诺大的教室边只剩亡枯一人。
亡枯发了好一会儿愣,才慢腾腾的开始收拾书包,忽然动作一顿,余光瞥见旁边的桌上摆放的东西,是一支钢笔。
亡枯记着这笔的主人曾洋洋得意的向自己炫耀,这是她舅舅从美国带回来的笔。
亡枯记着似乎自己也有一支笔,是怎么坏的呢?
哦,想起来了,是那么一碰,然后摔到地上,啪嚓,坏掉了。是谁碰的呢?
哦,是这笔的主人吧,那对不起咯……
亡枯走出教室,回头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笔,笔尖坏了呢,好可惜。
走了几步,亡枯看着手中偷来的作业,嘲讽的笑了笑,然后粗鲁地把作业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往校门口走去。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不知干了多少次。
搭上回家的公交车,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亡枯径直走向公交车上唯一的座位。刚坐下,公交车前门便姗姗来迟一位老太太。
“哎呀,我的老腰啊!”
那老太太在公交车内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似乎是确定的目标,径直向亡枯走来。
“小姑娘唉,给老太太我让个座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这番折腾。”
亡枯是有一些惊奇,随即微微一笑。
那老太太见亡枯笑了,便也跟着笑起来。想着学生就是好呀,脸皮薄,我一开口那必须得给我让座呀。
可惜的是,她似乎没有读懂亡枯的笑中夹带的嘲讽。
“不好意思啊,奶奶,我这刚放学,学了一天也累得很,这书包也确实重,我们俩都不容易,你看我坐两站,等我休息好了,就把座位让给你好不好?”
那老太太似乎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不禁气上心头。
“唉,你这孩子真没家教啊,没有告诉你尊老爱幼吗?
老太太我就让你让个座,你居然推三阻四的,学生能有多累啊,你那么年轻,真是,爹妈死的早啊!没人教养。”
亡枯听了这话,突然收了笑容,她缓缓抬起头,重复了一句:“爹妈死的早……对,我tm就是爹妈死的早了,怎么了?”
亡枯刚说完这句话,便一脚踢向那老太太的小腿,踢的是穴位,表面上不会有什么伤,可其实痛的钻心。车上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小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动手呀?”
“哎呦,现在学生的素质呀……”
亡枯不是受气的人,她转过头望向那两个议论的人:“怎么你要替我爸妈管教管教我吗?”
那两人听了这话,纷纷闭嘴,不再看向亡枯,那老太太也知在亡枯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便靠着栏杆躲得远远的。
一路顺遂地到了站,亡枯头也不回的下了车,不管车内的是是非非,那都与她无关了。
余光瞥见旁边的草堆有所动静,亡枯走近了一看,是一窝小猫,也不知是谁丢在这里的。
“啧啧啧,小东西真可怜呀,刚出生就被丢了。”亡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再管那小猫,抬脚往家的方向去了。
回到家天已经黑尽了,亡枯摸索着打开了灯,看着寂静的屋子,一种无法言语的孤寂涌上心头。
放下书包,亡枯走向书房,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
“哪儿呢?在哪儿呢?我记着是放这的吧……啊,找到了!”
亡枯看着翻出来的一箱纸符,面上露出笑容来,是这个东西啊,挺眼熟的。
那老头子给我的挺像这个的,这不是我们家祖传的符吗?不管了,点一张再说。
明亮的火光划过手指,待整张纸符化为灰烬,亡枯周遭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没用啊,不是这个东西,难道白日里真是我做梦了?不会吧,梦能这么真实?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地方是搭公交车去的……对了,公交车,找到那辆车不就可以去了吗?
打定主意的亡枯,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觉。似乎好像还有作业?想多了,亡枯从来不自己写作业。
次日,物理老师把王哭叫到了办公室
“唉,亡枯呀,你这作业似乎不是自己写的,告诉老师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说话的是亡枯的物理老师,吴丽。
“我不会写,就借鉴了一下别人的”
“太难了,不会做吗?我今日给你布置一些简单的,你尽力做一做好不好?”
“好。”亡枯口上答应了,但心里却没当回事儿。
这个物理老师总是那么好骗,自己随便搪塞一些理由,她便全然相信了。
亡枯回到教室,同学们熙熙攘攘,打打闹闹,却没有一个人过来过问她,哦,不对,还是有的。
“亡枯,你说是不是你?我的笔是不是你弄坏的?”
“你在说什么呀?”
“你别装了,我都问了值日生,昨天是你最后一个走的,肯定是你,你把我的钢笔弄坏了”
“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你最后一个走的,那就是证据。”
“那你怎么不问一下?今天第一个来的是谁呀?”亡枯的语气轻飘飘的,有些不以为然。
“亡枯,我告诉你,你别随便诬陷人,今天第一个来的是班长,班长怎么会动我的笔?
也就是你,你是不是还记恨着我上次不小心把你的笔弄坏了,你就报复我,你知不知道我这支笔有多贵?”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舅舅从美国带回来的吗?但是贵又关我什么事儿,又不是我弄坏的。”
“你,你今天要是不赔,我跟你没完!”
“你想怎么跟我没完呀?”
“……”
亡枯没有当一回事儿,浑浑噩噩的挨过了两节课,第三节是物理实验课。
刚坐在实验室,亡枯一打开课本,看见本子上的墨迹,突然脑子像抽一般,抱着书包就往教室外跑,也不管背后的吴离怎么叫喊。
亡枯脚不停的跑到了校门口,似乎就是在这上的车。
亡枯等着,无聊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想着自己这样突然跑出来,好像也不好。
不过也没关系,那个班上也没有人在意自己发什么疯,往哪里跑吧。
好像还是有一个的,那个傻傻的物理老师。
正想着,熟悉的喇叭声从左手边传来,亡枯看到了昨日梦中一模一样的场景。
白色带着绿光的701路公交车向自己驶来,没有多想的亡枯踏上了停在自己面前的公交车。
“师傅,还记得我吗?我是昨天上车的,昨天我没有投钱,今天我带了零钱。”
司机没有说话,只是关上门继续发动车子。
“司机叔叔啊,我们这车还是开向归至处吗?”
“嗯,是。”
司机开口回答道。余光瞥了一眼亡枯,突然一踩刹车,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开着车子,只是语气中仍然带着惊讶。
“你,你这个活人还带着肉身,你是怎么上的这辆车?不对,你应该连这辆车都看不见。”
“你什么意思呀?我为什么就不能看见这辆车。活着?好奇怪,昨天那老头也给我说了这样的话,难道你们都是死人不成啊?”
司机立即回答道:“当然是死人,你这个活人出现在这里才不正常吧?
昨日你一个活人的魂灵上了车也就罢了,我只当没有认出你,今日竟带着肉身上了此车。”
“活人是看不见,也上不了这车的吗?原来是这样。”
亡枯若有所思的模样,向窗外望去,发现竟还是如此熟悉的景色,
“诶,为什么这车又开向学校了呀?我记着你没有转弯。”
“你个活人在这里,车是怎么样都不会前进的,它会自己一直在原地转圈。
知道鬼打墙吗?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到了前面你就赶紧给我下车,不然我这一车客人可永远都到不了归至处。”
“不行,你必须带我一起去归至处,我也要去。”
“你去什么去?有什么好去的,你一个人就应该好好待在这里,我老实告诉你,活人去不了。”
“可我昨日遇到的那玄竹老爷爷分明告诉我,我是可以去的,他会来接我的。”
“那个老骗子的话,你也信,他只是框你回来,免得被知礼娘娘发现了。”
“骗我?”亡枯有些不可置信。
“行了,我不跟你多说,你立马给我下车。”
亡枯有所坚持,站在车上也不下去。那司机也是急慌了,下了座位一把把亡枯推了出去。
“唉,你,你推我——”
亡枯看着驶远了的公交车,气急了,又想起司机给自己说的话。
好你个玄竹,你竟敢骗我,亏我一口一个爷爷喊的那么亲切,感情你就没想让我回去。
你不来接我,我总有办法能回去。
亡枯念叨着重新走进了学校,那门卫对她像是没有看见似的,一直到教室门口看见刚下课的吴离。
“亡枯,你刚刚急急忙忙跑出教室,往哪去了呀?”
“哦,那个老师,我刚刚身体不舒服,往医务室去了一趟。”
“那有没有大碍呀?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老师,谢谢你,我好多了。”
“那没事就好,有事你记得找我呀。”
亡枯回到教室,那钢笔的主人又凑到她的跟前。
“哟,刚刚上物理,你往外面跑什么呀?怎么啦?是什么病发作了吗?”
周遭的同学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我可不就是病发作了吗?狂犬病,你最好离远一点,不然我咬你一口,咱俩同归于尽。”
“你——哼,我不跟你说,那笔就当我赏你了,我舅舅又从美国给我带了好几只呢,你眼红也要不到。”
“是啊,我眼红也要不到,你最好保管好你的笔。”
回到座位的亡枯趴着,开始了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