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浩轩厉声道:“详细讲来,若有一句遮瞒,你哥俩的手臂也甭要了!”
麻二额头磕在青石上咚咚直响,颤声道:“不敢,不敢……”
他镇定了心神,一五一十把如何策划诱拐箫丽君的事讲了出来。
故事还得从九日前讲起:
是夜,杜陵城,“醉千钟”酒楼。
“我说老二,刚才一直给你使眼色,你偏不走,这下可好,输了个鸟蛋精光!”麻二呷了一口酒,埋怨道。
“这哪能怨我,你不是叫的比我还凶,我还以为你让我乘胜追击,那时运气正旺,差点就灭了庄家,谁也不会嫌银钱烫手不是?”王五从盘里夹了颗油炸花生米,恨恨一咬。
“这也怪咱兄弟点儿太背,谁知道狗日的庄家后面一连开出七把豹子,也真他娘的邪门!”麻二不夹菜,端起酒杯又是一仰而尽。
“呸呸呸”,王二朝地上狠吐几口:“这他娘的花生米都是霉的,咱哥俩算是一霉到家了!”
“本来还指望赢几把收手,晚上兄弟一人搂个婊子泄火。”麻二想吃菜,看到桌上三盘菜直皱眉:“花生米,青菜,豆腐,这他娘的是人吃的吗!”
“大哥,你别捎带把我骂了!赶紧吃吧,好歹混个饱。咱现在兜里可一个大子儿也不剩,待会儿吃完结不上账,等着吃店伙计的笤帚疙瘩呢!”
“老二,你别吃这么快,给我也留一点!待会儿看我眼色,一起往外冲,撒脚丫子跑他娘的!”麻二拿定主意。
店小二满脸堆笑走了过来:“二位客官,我家掌柜说先把账给结了。”
“多少钱?”麻二故意把手往兜里掏。
“不多不少,刚好十个铜币。”店小二面露微笑。
“便宜,实惠!”麻二一边说一边朝王五使了个眼色。
二人刚站起身,肩膀分别被两个壮汉按住:“坐下!”
麻二把眼睛一闭,双手抱头,一副死猪将淋开水的模样:“人肉沙包,抵你酒钱!别打头……”
秋风萧瑟,午夜寒气蚀骨。
麻二王五鼻青脸肿,走在大街上,衣衫被店伙计剥去一半,冻得瑟瑟发抖,眼泪鼻涕齐流。
“大哥,你这主意太高明了,小弟都不知说你什么好!”王五出言讽刺。
“都怪我,都怪我,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是找个避风的地方,过了今晚再说,真他娘的冷!”麻二呵着气,不停的搓手。
二人继续朝前走,穿过了几条小巷,来到一处高门大院前。
王五年轻些,手脚还算灵活:“大哥,要不我进去找几件衣服,咱哥俩穿?”
麻二身体都快蜷成一团:“那再好不过了。”
王五翻墙进去,不一会儿功夫,拿出来几套衣服,有锦衣,棉袄,貂袍。
“真他娘的造化,原来是户有钱的人家!”麻二抑制不住兴奋。
二人匆匆换上衣服,身体瞬间感觉暖和不少。
杜陵城是个不夜城,没有宵禁一说,二人穿上棉袄和貂袍,也就不再想找什么避风的地方。
百无聊赖,在街上闲逛,专挑人多的地方走,幻想着兴许能遇上别的造化。
麻二王五自从听了村里大豁嘴讲的“白馒头的故事”,身上的邪火撩拔上来了。
带着前几日典卖房产的钱,就去了杜陵城,打算找几个青楼女子,尝尝白馒头的味道。
路过“鸿运赌坊”,赌瘾又上来了,结果输的一败涂地。
吃白食,又被店家一顿胖揍,还剥去衣服,后来王五偷了几件衣服,哥俩也算时来运转。
二人不知不觉走到“偎红苑”,这地方正是杜陵城最大的一处青楼。
看着楼下姑娘蜂腰翘臀,莺声燕语,楼上姑娘挥舞方帕,眉目传情,以各自的方式招揽客人。
哥俩往喉咙不住咽口水,裤裆也不觉搭起帐篷。
二人站在街边看了一阵“秀色”,麻二突然一抹嘴,掴掌大笑道:“造化来了!”
王五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造化?”
麻二用手指向青楼女子:“那是什么?”
“婊子啊?难道是良家妇女?”王五没好气的道。
“婊子意味着什么?”
“嫖客”
“你咋比猪还笨!婊子意味着大把的银钱!”
麻二郑重对王五道:“跟我进去谈笔买卖,弄成了,可是一大造化!”
二楼后花厅,鸨母上下打量着麻二王五二人:“有话直说,我还有客人招待,没时间蘑菇!”
麻二单刀直入:“妈妈,你这儿十三四岁的姑娘能值多少钱?卖身价。”
鸨母伸出右掌:“视姿色而定,十至五十个银币。”
“保证是绝色美人,五十个银币你买来不亏。”
“人嘴两张皮,是不是如你所说,看过才知道。”
“如果不仅是美人还是处女呢?”
“那身价要翻十倍,一口价五百银币,怎么,你有‘货’?”
“既然问了,自然是有,你把银钱备好,这两天就把‘货’给你送到!”
“爽快!妈妈我最喜欢跟爽快的人谈买卖。这个你拿着做信物。”
鸨母说着,从桌上拿了一块雕有合欢花的紫檀木牌:“到时你把‘货’带去后门,敲门会有一个中年妇人开门,你把木牌递给他看,就可以进来,细节见面再谈!”
二人出了“偎红苑”,王五不解道:“你哪有什么姑娘当货卖给她!不会是想发财,想疯了吧?”
麻二呵呵一笑:“你还不了解我吗?不是手拿把攥的事,我才不会轻易说出口。”
王五推了他几下:“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去哪儿弄来姑娘?”
麻二缓缓道:“村里箫猎户家的二千金,箫丽君,怎么样?”
王五沉吟道:“哦,是她……”
麻二面露得意之色:“老二你说,那妮子是不是长得挺标致?是不是还未出阁?”
王五神情沮丧:“你说的一点不差,问题是箫猎户可不是个善茬子,还有两个如狼似虎的儿子,想去掳走人家闺女,那不成心找死?”
“没有金刚钻,咱可不揽瓷器活儿”麻二故作神秘:“哥哥我可有一个绝招!”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王五急不可耐。
“兄弟你可知“拍花子”?”
“这个倒略有耳闻,据说‘拍花子’们都有祖传的手艺,用秘制的‘花子药’诱拐妇女小孩,神不知鬼不觉。怎么,大哥,你学到那门手艺了?”
“那倒没有,不过前几年哥哥我走江湖的时候,认识一个兄弟,就是吃‘拍花子’这碗饭的。”
“那你那兄弟一定早发达了,有住址没,咱哥俩跟他学手艺去?”
“有,阎王殿。”
“去去去,你这不存心涮我嘛!”
“唉,我那兄弟有次诱拐人家婆娘,失了手,当场被那家男人打断手脚,扔河里喂鱼了……”
“得,空欢喜一场!”
“你听我把话说完,他是死了,可是留下一简书啊。刚好被我得了!照葫芦画瓢,哥哥我也能配出‘花子药’。”
“问题是咱哥俩兜里可没有一个大子儿买药材,拿尿和土疙瘩配啊?”
“你身上穿的什么?”
“貂袍啊。”
“说你跟猪一样笨,你还不信!把这貂袍往当铺一放,不就有钱了?”
“还是大哥你脑子好使,嘻嘻,我这脑袋小时候被门板挤过……”
“村里人都说箫猎户家二千金下月初五出阁,今晚就二十四了,这几天他家里一定忙着置办嫁妆,肯定会疏于防范,我哥俩的机会就来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配药啊!”
“都大半夜的,去哪儿配?先找个地方猫一晚,明早找当铺把貂袍当了!”
麻二王五在外城墙边找到一处破败的祠堂,走了进去。
祠堂四面透风,寒气逼人。
二人寻了一处角落,紧紧抱在一起取暖。
王五有些不自在:“我说哥啊,咱俩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是不是太那个什么了……”
麻二瞪了他一眼:“这鬼天冻死个人,还管他什么体统不体统,抱着暖和。唉唉唉,你拿木棍子顶着我干嘛!”
王五满脸通红:“那不是棍子……”
麻二一脸嫌弃:“赶紧缩回去!”
王五很无奈:“我尽量……”
气氛越来越尴尬,二人都别过脸不看对方。
麻二突然对王五道:“你耳朵凑过来,我把计划说给你听!”
王五就把耳朵往麻二嘴边凑:“哥,你说。”
麻二道:“到时雇一匹马,买两口大木箱。天没亮就进村。把马藏在王家祠堂。咱哥俩翻墙进箫猎户家,我找理由从闺房叫出箫丽君,你从背后用抹上花子药的手帕捂她嘴。迷晕了弄出来,放进木箱,搁在马背,驼了就走……”
王五掴掌大笑:“妙啊!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