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远远传来,极其细微,寻常人根本听不到。
齐浩轩修为已叩开“金镂境”初期,听力异常敏锐,比凡人强百倍。
“你到此处已有七日,寻死觅活。妈妈我见你性子烈,好吃好喝侍候着你,指着你回心转意。想不到你这贱蹄子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中年女子厉声道。
“求求你们放我回家,我爹娘肯定担心我了……”年轻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两个叔父把你卖给我,就是我的人。卖身契在此,五百个银币,白纸黑字,你可看清楚!”中年女子底气十足。
“他们不是我叔父,只是我村里的泼皮无赖,把我拐到这来。”年轻女子解释道。
“谁管你!拿钱走人,没钱留下。有了卖身契你无论死活都是我的人!瘪子,快拿药过来喂她,省得吵闹!”中年女人吩咐道。
……
年轻女子没有声音了。
“卢员外晚上来破瓜,一千个银钱的定钱先付了。这期间你们把人给我看好喽,出点娄子,看老娘不扒你们的皮!”
“逼良为娼!”齐浩轩已经听真切了。
他站起身,像满弦之箭一样从窗口激射而出。
“咦,这人去哪儿啦!刚才还在,莫非是鬼?”店小二提着酒站在空桌前,揉了揉眼睛,惊慌失措。
看到桌上放着三枚银币,店小二喃喃自语:“还是个阔气鬼。”
偎红苑二楼过堂,“姐,我好像看到人影从旁边一闪而过。”二楼矮个儿姑娘道。
“你眼花了吧,是不是昨晚和邢公子玩得太激烈,今天精神恍惚,以至于出现幻觉?”高个儿姑娘调笑道。
二楼后花厅内,鸨母、瘪子和两名龟公像木偶一样,站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两名龟公仍保持着搀扶年轻女子的姿势。
齐浩轩走过去,掰开两名龟公的手,把昏迷的年轻女子环腰抱起,放在房里的竹榻上。
方才,齐浩轩以“弦离”身法纵入二楼,又以“乱八卦速行术”循着声音传来的方位游走。
撞开门,鸨母惊呼道:“你是……”
“是”字刚脱口,齐浩轩右手并起中食二指,已点中她眉心“印堂穴”。
这二指凝聚了真元和灵识种子,像一枚无形的钉子,钉入“印堂穴”。
“印堂穴”是人身体精气元神聚集之地,无形之“钉”“钉”入此穴,相当于冻结三魂,中钉之人瞬间失去知觉。
此为“钉神”之术。
又依葫芦画瓢,把另三名恶奴冻结三魂,“钉”在地上。
年轻女子虽然昏迷,但看上去容貌娇美,清新脱俗,不可方物。
齐浩轩心神不由荡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自嘲道:“我果然凡心未泯……”
镇定了心神,齐浩轩并起右手中食二指,抵上女子右腕。
切了下她的脉搏,感觉脉象平稳,没什么隐疾。
“听刚才对话,应该是吃了蒙汗药之类迷药”齐浩轩自忖道。
“蒙汗药已侵入血液,我驭真元将其逼出也要耗费一两个时辰,不如等她自然醒来。”
转念又想:“此处不能久待,不如找家客栈,慢慢调养。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这会儿正值危难之时,就不必避什么嫌。我以温良君子之礼待她,不害她名节也就是了。”
计较已定,双手从竹塌上环抱起年轻女子,遣运起“乱八卦速行术”,缥缈离开。
来到一处客栈,木招牌上书四个描金大字:良朋客栈。
齐浩轩开了一间天字号房间,把年轻女子放在床榻上,替她盖好被子。
对于逼良为娼的行径,齐浩轩一向深恶痛绝。
那四人虽罪不至死,但着实可恶,帮凶可以免责,首恶必须严惩,杀鸡儆猴。
齐浩轩双指擎起,搭上“印堂穴”,默念咒语。
“偎红苑”二楼后花厅厅内三名恶奴“印堂穴”处无形之钉齐根拔起。
三人又恢复如初。
鸨母就没这么幸运了,齐浩轩把她“印堂穴”无形之钉拔起一半,鸨母身体虽可以活动了,但神志却被抹去,成为白痴。
“哦,姑娘你醒了。”齐浩轩从交椅上站起身。
“我这是在哪儿?”箫丽君揉了揉太阳穴,脑袋仍感觉昏昏沉沉。
“这是一家客栈。”齐浩轩走到床榻前,笑容可掬。
看到眼前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箫丽君脸红了,胸膛有只小鹿在撞动。
把眼睛闭了一会,心神才渐渐平静下来。
突然,一股不安的感觉袭来,她急忙揭开被子,朝身下看了看,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
“公子,我为何会在此处?”
“是这样的,我在临街酒楼喝酒,偶然见姑娘被歹人胁迫,将要陷身青楼,一时义愤,出手相助。姑娘那时被人灌了迷药,一时不得清醒,权衡之下,把姑娘安置在此处。”
“多谢公子相救之恩!”箫丽君急欲爬起身,给眼前之人磕头。
齐浩轩慌忙止住她:“不必多礼,区区小恩,何须挂怀!”
箫丽君见旁边案几上茶具齐备,朱唇轻启:“那容小女子起身为公子斟上几杯清茶,聊表谢意。”
齐浩轩嘻嘻一笑:“这个真不必了,方才等你醒来的当口,我已喝下去三壶茶了,这会儿肚子里叮叮咣咣全是茶水晃荡的声音,不信你听……”
说完这些,突然觉得十分不妥,势必会陷姑娘于尴尬境地。忙遮掩道:“这个只是玩笑,姑娘被歹人惊吓,又吃了迷药,身子一时不得爽快,还是不要起身的好,斟茶答谢以后再说。”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齐浩轩走去开了门,从店伙计手里接过食盒,掩上门。
齐浩轩打开盒盖,从里面端出一碗鸡汤,递到箫丽君面前:“这是我让店伙计买来的鸡汤,你趁热喝,补补身子。”
箫丽君满脸通红:“这……这……”
齐浩轩以为她手脚麻了不能动弹,忙道:“那我喂你好了。”
箫丽君只好接过鸡汤:“不劳烦公子,小女子还是自己来吧。”
齐浩轩搬了个矮墩,坐下来看着她喝。
箫丽君慌忙别过脸去,边喝鸡汤边问:“公子,我昏迷有多久了?
“二三个时辰吧。”
“我被人拐到那地已有多日,家里爹娘肯定很着急,我娘还重病在床,我得赶紧回去了!”箫丽君脸上写满焦虑。
齐浩轩走到窗前推开窗,风轻云淡、月牙高悬。
“已经是晚上了,明天我送你回去吧!”
“也只好这样了。”
“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落在歹人之手,中间到底有什么曲折呢?”
“小女子本是大窖村一普通农家女子,七日前的早上,正在房间做女红。听得有人在敲窗户,忙打开来看,见是同村的王五,我问他,王五叔,有什么事吗?他说我爬墙进来的,替牛犊子带个口信,你出来说话。我就开了门,走到他跟前,他说你犊子哥让我……突然,我感觉身后有人用丝帕捂住了嘴,想叫喊却发不出声,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然后就昏迷不醒了。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身在一处花厅,有个中年女子跟我说我被两个叔叔卖给她了,签了卖身契。让我在楼里侍奉客人,我拼死不从。她倒没难为我,除了每天和我聊聊家常,好饭好菜招待我。只是不让我回家。今天她有些沉不住气,说有个卢员外买了我的身子,让我晚上侍奉他。我不从,她就让两个粗壮的男子拽住我,一个外号叫瘪子的男人就端起一碗汤药来喂我喝,我拼命反抗,他就把汤药灌入我口中,然后就……”
“混帐!”齐浩轩在心底暗骂王五和他的同伙,但表面不动声色。
“王五模样如何?”
“癞痢头,酒糟鼻……我也说不好。不过,身后那人捂我嘴时,我情急之下,把他衣衫扯下一片。”
“拿来我看看。”齐浩轩道。
箫丽君就从袖笼里掏出一小块撕裂的灰褐色布片,递了过来。
“这就好办了!”齐浩轩攥着布片,喃喃道。
“什么好办了?”箫丽君不解道。
“没什么,我随口一说。天也不早了,你早点歇息。明早我送你回家。”齐浩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