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五的事情过后,我的心态正常了许多,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人也活泼开朗了不少。
乌奴尔虽然它位于群山深处偏僻闭塞,但随着内地不断的发展建设,木材成了当时最紧俏的物资之一,而我们这里是出产木材的主要基地。所以随着木材的走俏我们这个偏远闭塞的山镇也随即热闹起来 。
林业技校就是随着木材走俏,在乌奴尔镇上成立的关于采伐、育林方面的一所职业学校。林业技校内的学生都是附近城镇里一些不学无术的林业子弟。
说白了林业技校就是一所社会混混集中营,来这里学习的学生,不是家里有点钱,就是父辈有点能耐。他们的父辈靠着能耐于钱的交易将自己的子女送进林业技校,学习三年后在回到本地,混个林业职工的铁饭碗。
林业技校也是泡妞交友、喝酒吹牛b的最佳地点。每次林业技校九月份有新学生到来的时候,尤其是一年级新女生。镇上的地痞混混小流氓们都会把自己最漂亮的衣裤洗好、晾干,然后叠好,贴着床板放在被褥的最下面,裤子的缝一定要刚好压在最中间,衬衣和外套的领子也一定要平平整整。
在技校开学的第二天早上起来,衣裤都已经被自身体重压得一丝不乱。当天下午,当林业技校新生第一天来报到,熟悉了校园环境后。镇上打扮油头粉面,枕戈待旦的地痞混混小流氓,就会站在林业技校对面,各自寻找着自己的猎艳目标。
每年这个时候的猎艳盛宴,都会成为一场激战的导火索。
十七岁热血冲动的时期,十七岁心理、生理趋于成熟的时期,十七岁也是我的多事之秋。
八月二十九日,学校即将开学的前一天,我和几个朋友相约在车站附近的饭店小聚,就在我们喝着小酒吹牛b正兴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饭店外传来进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七哥我来晚了。”
寻声望去,我看见了打扮得油光水滑、神清气爽绰号二鬼子的孙健伟走了进来。
二鬼子是一个简单、直接、没有心眼而又非常奇妙的人,他的奇妙在于他有着自己一套独特而怪异的思维方式。举两个例子来说明,第一件事发生在去年,我们还是初二刚开学的时候。某次,他喝了一点酒拉着我一起去林业技校泡妞。那时候技校保卫处基本不敢管本地学生进出校园。我俩来到林业技校,二鬼子直奔女生宿舍。他进去不一会,女生宿舍里的女生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我抓住一个满脸惊惶的女生疑问才知道,二鬼子进到女生宿生就搂住一个女生扔到床上。
我一听这话,知道这小子要闯祸,急忙朝宿舍跑去,就在我跑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二鬼子一脸郁闷的走了出来。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告诉我说:“mb的床不结实,他才扑上去,床板塌了!~”
我知道这小子喝上二两牛逼散--不归朝廷管的揍性(德行),怕他在惹出什么事,我急忙架住他,想把他带离技校找个地方醒酒。
就在我俩走到技校门口的时候,林业技校的教务处主管王学坤迎面走了过来。一般做了亏心事的人,三十六计走为上,溜之大吉。喝了点酒的二鬼子不,他挣脱我直接走过去,瞪着醉眼数落王学坤,什么床不结实,偷工减料,什么难听敢说什么的说了一大堆。
一般人遇到喝醉酒的人,只能是暗自窝火不再多言得过且过。王学坤不,他直接走过来,抓住二鬼子的脖领子要带他去保卫处。动了手还犯了一个中国人通常都有的坏毛病,说话带脏。二鬼子要他再说一句,他说了,于是二鬼子就打了他。我在旁边,不能不参加。
就在二鬼子把王学坤打倒在地当马骑的时候,二鬼子的父亲问询赶了过来,连拉带拽的将二鬼子来扯开。不曾想这小子酒劲上头六亲不认,解下裤腰带追着他老子打。
这一次二鬼子醒酒后被他老子打的,在家躺了两天才算能下地走路。
第二件事发生在我们都毕业的数年后,这个时候的二鬼子的在滨州六线已经小有名气。基本属于没人敢惹的茬子(混社会的狠人)。记得那几年,不善饮,没有酒品的他。每天都要召集一群兄弟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为什么?因为他古惑仔看多了要建立帮会。朋友、朋友的朋友、他想结交的人、想结交他的人,甚至专门闻风而来吃白食的人,只要来了就的就是朋友,坐在一起大吃二喝。他家里有钱自己也赚了一些黑心钱,所以在饭店每天摆上流水席,人换了,菜再来。
某一次,兄弟相聚,酒到正酣,我说:“兄弟,你何必啊?赚几个钱不容易,你这么搞有意思吗?这条路上,树大招风,你没听过枪打出头鸟这句话吗?”
他看了我半天,点燃一根烟之后,将眼光移开,望着地面,非常低沉地给我说:“七哥,而今这几年,是不是觉得自己想搞个什么生意啊,帮人摆平件什么事啊,各方各面的关系都好搞些?道上的那些人都给我些面子?”
我没有回答,我知道他还有话要说。果然,吐出了一口烟之后,他又转头看着我,眼光凌厉而复杂,说:“你以为他们是喜欢我们啊,是佩服我们,是尊重我们啊?不是的,告诉你,他们是怕我们,就像是走在路上,怕一个手上提着攮子(杀猪刀)的恶人一样地怕我们。七哥你知道吗?一个人没有权,没有势,你就屁也不是。你以为我愿意这么造,我有钱烧的。如果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自己的团队,呵呵……”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更加低沉,几不可闻。他说:“我就是让来的这些人看到,有能力就会有钱,有钱了就会有数不尽的好处,我就是要告诉这些来的人,跟我走抽良友,跟我干坐皇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还有花不尽的钱。”
同样,我也没有回答;不但没有回答,我甚至再也没有劝过他。因为我了解他,他所体会到的一切,在我的生命中也同样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