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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侠隐 第四章 骗子的电话

第四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薛一文一直在等林茜云的电话。

至于那次未遂的惊险车祸,很快就被他选择性遗忘了,就像之前无数次发生在他身上的化险为夷一样。

他的电话联系人里只有他父母和几个亲属的名单,很吻合一个自闭症抑郁症患者的社交圈子。

不在他联系人范围的来电都将以陌生号码的署名来触动响铃,但遗憾的是这几天只有他的母亲来过一次电话,问他高考的事情,以及假期要不要回家。

还有一个在他洗澡时没有接到的未接陌生来电,他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拨了回去,结果却发现是电信诈骗。

至此,差点在他这颗原本冷漠枯槁的心里生根发芽的浪漫理想主义种子,在经过了这几天茶饭不思彻夜难眠的煎熬和相思而无果之后,终于枯萎消亡。

薛一文觉得自己有时候天真得近乎幼稚,他和林茜云之间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坠茵落溷。

他甚至想过,那天的事情有没有可能从开始就是一个恶作剧,也许是林茜云和她的闺蜜朋友们打赌,看她能不能从全校最木讷最不解风情的薛一文那里要出电话号,赌注或许只是一包辣条。

“而我这个白痴还在高兴和暗喜得到了校花的宠幸。”薛一文自嘲地笑了笑,这种调侃和挖苦的自我批评方式足够深刻,直击灵魂。

没错,这个平易近人的天鹅有时会飞得低点儿,但人家是希望能与民同乐,可不是让你吃肉的啊。

薛一文摇了摇头,希望能马上摒弃脑海的里这些胡思乱想,他强迫自己放下,删除关于林茜云的所有记忆。

但最后他悲哀地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个拽着他的书包管他要电话号的凶巴巴的女孩形象已经根深蒂固,强势地住在了他的海马体里,很可能成为他的永久记忆。

“随她去吧。”薛一文放弃了无用功,“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喂,罗哥,我是小文。”薛一文拨通了某饭店经理的电话。

“哦,小文啊,最近怎么样?”电话里那个叫罗哥的人问道。

“还那样,混日子呗。”薛一文说道,“那什么,罗哥,我想问问,你那里现在用人吗?我高考刚结束,还有两个多月的假,我准备到你那里去打打工。”

“行啊,来吧,我这里正缺人手呢,工资待遇还按之前的算。”罗哥对于薛一文认真的工作态度一直很欣赏,尽管他只是个服务生。

“考得怎么样啊?以后可就是大学生啦,看来不给你涨工资都不行了。”罗哥打趣道。

“嗯,考得还凑合吧,反正也就那样,行了罗哥,不聊了,我明天就上班去。”

挂断了电话,薛一文开始整理房间和个人物品,他的房间不大,但很简洁,贫寒的家境让他只能保持清心寡欲。

他高中三年一直寄宿在这里,这里是他远房姑母的家,这个称谓他都不知道是从哪儿论的,反正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

薛一文初中时的成绩是极其优秀的,哪怕放到全省里比较也可以进入前三之列,所以他被保送进这所省重点中学。

但他一来到这个灯红酒绿的大城市就体会到了城里人对一个乡下孩子的全部恶意。

他的姑父是个环卫工人,每天大量的时间都用来聚集一群人来家里打麻将,几乎每次都能消灭掉一整条香烟。

他的姑母看管着自己家的小卖部,她总是毫不留情地指出薛一文行为举止中不够大方得体的地方,哪怕当着外人或者公共场所也一样。

不过最可怕的还是来自同龄人的歧视,同学们的讥讽和孤立让他逐渐沉默寡言,并失去了与人交谈的能力,而表姐和表弟的嘲笑让他即便放学回到姑母家里也感受不到一点温暖,他开始变得冷漠而固执,甚至不记得上一次露出笑容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是的,姑母家有两个孩子,表姐叫郝思雯,比他大两岁,现在在某附属医院当护士,是个地道的追星族,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在自己的爱豆群里跟着一帮脑残粉攻陷这个阵地,刷爆那个论坛的,忙着各种洗白开黑。从见到薛一文第一眼的时候她打心眼里就讨厌这个土得掉渣的弟弟,很少跟他说话,偶有几次礼貌性的招呼也显得爱搭不理,直到她爸爸也就是薛一文的姑父有一次喝多了,把当年两家长辈因为两个孩子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文”字而开的指腹为婚的玩笑说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跟薛一文说过一句话。

薛一文的表弟叫郝翰,姐弟俩的名字都很奇葩。郝翰只比薛一文小了几个月,跟薛一文在同一所高中上学,他对薛一文倒没什么抵触情绪,每次见面都会喊一声哥,但郝翰自己也是一个内向的游戏宅,也不喜欢与外人交流沟通,陪伴他的经常是巫师、辐射、上古卷轴、最终幻想、侠盗飞车、星际争霸、怪物猎人、刺客信条、英雄联盟、绝地求生、守望先锋等等,他甚至创造了一个为了玩魔兽世界新资料片连续旷课一个星期的记录,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vr女友里的小樱。

薛一文现在面临一个艰难的困境,那就是三本院校的学费比一般大学的要高,但以他现在的成绩,根本不可能拿到奖学金,而家里的贫困,让他不好意思再向父母伸手了,于是他必须尽快投入工作中去,他有点后悔这几天因为等林茜云的电话而没有去工作。

他工作的饭店叫做稻香村,第一次看到这个招牌的时候,薛一文很是惶然,生怕周汝昌老先生从哪里出来暴打他们一顿。

饭店的档次和规格很高,在全市也能排进前十,当然,消费水平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服务生的工作并不忙,也不累,通常只是端茶递水、上酒上菜、扫地擦桌子等等一些工作。

薛一文前两年勤工俭学的时候也在这家饭店,所以不需要什么熟悉和磨合的过程,很快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了。

一旦开始工作,他就会觉得过得很充实,而且这里的服务生和服务员甚至前台和领班等等,差不多全是乡下或者城乡结合部来的孩子,有单纯来城市里打工的,也有像薛一文一样勤工俭学的,他们至少不会歧视薛一文,而城里的孩子就算想体验社会生活也不会选择这种低三下四看人脸色的工作。

回到稻香村工作的第四天,清晨,薛一文洗漱完毕,从姑母家楼下已经褪色暴漆的陈旧栏杆上解开脚踏车上的锁,饿着肚子向稻香村骑去。

姑母家离稻香村有四个公交站地,骑脚踏车的话大概需要十五分钟,今天起的有点儿晚了,他需要再骑快一些才能赶上稻香村的早餐,那通常是豆浆油条或者包子米粥,他之所以大老远地饿着肚子跑去稻香村蹭饭,倒不是为了省钱,主要是害怕姑母家吃饭时那诡异尴尬的气氛。

在骑过第二个报刊亭的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然后铃声响起,他很诧异,他手机联系人里面的所有人都不会在这个时间段给他打电话。

他捏了一下手刹,用脚撑在马路牙子上,从兜里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来电。

“骗子们起得还真早啊。”薛一文想到之前接到的那个电信诈骗电话,和这个时间差不多,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可是他刚挂断电话马上又响了起来,然后他再次挂断,然后手机再响。

这些人还真是不屈不挠啊!薛一文感叹道,他索性也不挂断了,就任由电话自己不停地响,然后把电话往兜里一揣,骑上脚踏车就走了。

骑到稻香村的时候,手机已经被震动和铃声耗光了电量,自动关机了。

他把充电器插上,就去吃早饭了。

等他吃完早饭,手机充进了大概三分之一的电量,开机后,屏幕上显示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之前的那个号打来的,还有一条短消息,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快接电话!

“神经病!”薛一文刚骂完,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有点愤怒了,决定接了这个电话大骂这个该死的骗子一顿。

“喂?在吗?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啊?你知道我刚才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你可真行,还给我关机了。”

电话刚接通,还没等薛一文说话,对面的女声已经连珠炮一样地把话语权抢了过去,薛一文很诧异,上次打来诈骗电话的那个女声是福建那边的口音,而现在跟他通话的女声明显是个北方人。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啊?我这两天有点事,没给你打电话,又不是故意骗你的,你一个大男人,至于的吗?”电话那边的女声似乎在抱怨。

“等一下,你到底是谁啊?”薛一文问道,听对方的口气,好像认识自己似的。

“噢,对了,我忘了你没有我的电话了。”对面的手机话筒里传来“啪”的一声,似乎是她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是林茜云,还记得我吗?前几天我有点事需要处理,没及时给你打电话,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