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她走的小姑娘叫秋叶,今年十岁,跟付青衣一般大,都在深秋出生,但她不是天赐之儿,比付青衣要高一些。没事儿没事儿,女孩子十几岁才长个儿,还有希望。
唉,营养跟不上,是个问题……
秋叶带她去了最后面的一个菜园,菜园挺大的,好几块地种着不同的菜。
“你过来,看这个。”秋叶在菜园一小角落掀开一张黑布,黑布下方是一个笼子,里面困着一只棕色的狐狸。
“我阿爸上个星期捉到的,拿给我当宠物养了。”秋叶自豪的说,拿起地上的一根小棍儿往里面戳,那只狐狸直往墙壁上躲。
这这这……这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炫耀吗?付青衣尴尬的笑一笑,看着秋叶高兴的小脸,勉强挤出一句:“好、好厉害!我都没见过狐狸,你阿爸好厉害,要是我也有这样一只宠物就好了!”她刚听这女孩儿讲,她的爸爸就是那位收留她的大哥,天下第一的老大哥。而天下第一,是整个毅岭城数一数二的游猎院。
秋叶笑得更开心了,站起身,把黑布盖上,说:“你想看的时候,跟我说,我就带你过来看。”
看你就不是很愿意分享的样子……付青衣默默在内心吐槽,都盖上黑布直接赶人走了,你只是想拉个人炫耀炫耀吧。
回到后院,付青衣听到哇哇的孩子哭叫声,丝毫没有想到乖乖身上去,那孩子那么乖,怎么会哭呢,可是进后院看到的场景却是……一位大婶抱着乖乖努力的哄着,却怎么也哄不好。
付青衣一进后院,乖乖看见她就不哭了,他转头,可怜巴巴的伸着双手向付青衣要抱抱。
“这孩子真认生,你走后一直哭,哄都哄不好,你看,一见你就不哭了,使劲向你那儿挪身子。”
付青衣接过仰伸过来的乖乖,看乖乖身上竟然穿了一件干净完好的衣服,虽然有些旧但很干净。她给乖乖买的那唯一一件衣服去哪儿了,她给那件衣服下半身破了个洞,拉撒特别方便。
“以后我们帮着带吧,游猎团里的人有孩子后,大多都是我们帮着带的,你那衣服我扔了,都脏了,那个洞也不好看,我们有很多小孩的旧衣服,待会儿你也拿几件去,反正现在院里也没什么孩子穿。”
付青衣一听他们帮着带孩子,内心欣喜若狂,看着哭个不停的乖乖,又有点惆怅,给大婶说了声谢谢。她也是第二次见乖乖哭,收到这个孩子以来,她没怎么离开乖乖,都以为她是个不太会哭的孩子,看着面前这张皱在一起、哭得满脸通红的小脸,有些吃惊。还哭得真凶,嗓子都哭哑了,也是,这世上没有不哭闹的小孩……
“她这银头发银眼睛也少见,我们大伙儿给她起了些过得去的名字,逸月、煦泽、熠昀、银云……你选一个吧。”
付青衣一股脑听了后,就只抓住了尾巴上的那个名字,说这么多个她记不住,就记着这最后一个:“yin yun?就那个yin yun吧~感觉简单点,怎么写?”
“银色的银,云朵的云,刘婶给起的,刘婶识字,噢,你不识字,你让秋叶给你写下来,我也不识字。”
“会……会几个字,不多。”抱着银云,看完旁边秋叶蘸水写的字,点点头:“谢谢,嗯,我记着了。”
“我可以教你写字。”秋叶搓搓手指,趴在桌子上,偏头傲娇的看她。
付青衣摇摇头:“不用,我是个粗人。”她并不是没文化,前世的二十三年不是白活的,而且这个世界文字也差不了多远。只是现在,她一个被抛弃的天赐之儿,在这个苦难多灾的世界,说自己有文化是一件惊人的事。
秋叶啧啧两声:“比我还没用,我阿爸说了,人啊,要一直学习。”
付青衣没有跟她继续聊,跑到厨房问赵婶自己需要做什么事。赵婶拍拍她的小肩膀,把她领到一扇窗边,指着远处,很和蔼的说:“刚来就这么勤快?先去右边那儿,看见了吗,门上有贴纸的那间,里面挺大的,以前有对夫妻住过,后来登天去了,一直空着,你以后就住那儿了,去收拾收拾吧,很多灰尘,这儿有盆子跟抹布。”
赵婶给她装了一盆水,拿起一块抹布,让付青衣跟上:“还是我带你去吧。”
来到小屋子,这屋子就一张空空的床板,其他地方全是灰。
“打扫打扫就能住了,现在做饭大家都忙,你先自己打扫,待会儿我做完饭,给你拿床垫薄被和其她的东西过来。”赵婶人真是好,明明跟大伙忙着做饭,却非要亲手把水盆端过来。
付青衣礼貌的说了声谢谢,把银云放在门口一米远,捋起袖子开始抹灰。
银云透过门口看得见她,穿着那身不知哪个小孩子的旧衣服,坐在地上不哭不闹的,津津有味的看她打扫。
晚上赵婶把所有要用的东西都给她拿来了,很多还是新的,其中最让付青衣高兴的是那把牙刷,虽然制作粗糙,能刷牙就是好事儿,她平时都是拿叶子或者植物晒干后的茎往嘴里塞着刷,味道不好又难用,还完全刷不干净。
“这是什么?”拿起一个黄色的小罐子,付青衣疑惑的问赵婶。
“刷牙用的,药材做的,保证用了后,你说话都一股清香味儿。”
又再次感谢了赵婶,跟着她去后院饭厅吃完了热热闹闹的饭,抱着银云回了小屋子,收拾洗漱准备睡觉。
给自己和银云洗了澡,平时都洗的河水,付青衣冬天甚至不洗,突然有了热水澡,她简直热泪盈眶。
晚上,银云睡在床的最里边,朝着付青衣咕噜咕噜发音,付青衣仔细听,三个音节,她好像在叫她“翠花儿”,付青衣顿时脸一臭,把他翻过身,在白花花的屁股上拍了一掌:“叫姐姐!”
被打银云也不哭,像个小傻子一样,继续咕噜咕噜叫她“翠花儿”,付青衣叹了一口气,没事儿,周围人都不叫她翠花儿了,会改过来的。
生活像是步入了正轨,一个孤儿在天涯海角处找到了栖身之地。付青衣整天背着银云,一边做些杂活儿,一边跟一个小团的人学习术式,日子过得很充实。
在天下第一的后院里忙碌的生活,没出几个月便得到了认可,她要跟着一个小团出去打猎了。问题也来了,银云一离开她就哭个不停,怎么办?最后还是团里给她拿了决定,让他哭吧,去的地方危险,不能带他。等银云习惯后就不会哭闹了,现在惯着他不好。
付青衣也是这样想的,带孩子真的很累,虽然银云比普通的孩子乖,但是太粘人了,付青衣离开上个厕所都要哭着找。
他们这个小团去的是南部大森林的边缘地带,打猎有一定收获就回来,所以难度不大。由于她是团里最小的,几个年纪轻轻的哥哥姐姐都照顾她,她的这日子真的轻松。她有时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这十年鬼日子她竟然熬过去了……
就这样,充实却很轻松的过了两年,她觉得生活有了温度。但这个团重组了,那几个哥哥姐姐被大哥安排进了大团,然后小团里加入了秋叶和另外两个双胞胎,小团里就他们四个人,秋叶只是偶尔参加,等于平时出去游猎就三个人,付青衣作为最有经验的那个,担子也重了起来。好在森林边缘地带打猎的人多,猎物也不危险,大家对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小心点、谨慎点、尽量不跟其他游猎团起争执,他们这个小团还是小有收获。
银云现在听得懂话,会说一些词,把她丢在阿姨那儿,也顶多闹闹脾气委屈巴巴的样子,习惯后,还真不像以往使劲哭。不过,就算他现在还使劲哭,付青衣也不打算哄他,银云总是要成长的,而且,男孩子这么粘人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