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界口,眼前就是一片苍翠,暖暖的阳光打在身上让人很舒适,试想他们刚进来时,外面才进入初春。
付青衣解开腰间的绳子,把虞知放到地上,一屁股坐进那双托起状的手中,伸展身体,仰头深深呼吸,感受着温暖如春的环境。
岑命体质最差也穿得最厚,他解下外面最重的衣袍,和煦一笑道:“刚才还冷得发抖,现在就热得脱衣了。”
秋叶跳下马车,观察四周说:“挺平坦的,马车可以用。”她见付青衣一脸享受的模样,撇嘴道:“你这样对他,也不怕他醒来一口吃了你。”
虞知跪抱的姿势很像一把奇特的椅子,刚才付青衣见了,就忍不住懒洋洋的躺进他怀里,现在秋叶这么一说,倒让她想起那日虞知护她的景象,终究没逃脱良心二字,从虞知双臂中起身。付青衣右手撑在虞知肩上,没了座椅有些不满意,拍着手下硬邦邦的虞知,对秋叶说:“他能知道啥?现在就是个假人。”
秋叶哼了一声,今天似乎不是很想吵架,就没继续说付青衣。
可突然,银云一手提走虞知,让付青衣有些措手不及,想抓没抓住。
“你干什么?”付青衣问。
银云拎起虞知就像拎一只小鸡,抓着人家的头发,一点尊重的想法都没有,他平静地说:“以后把他交给我吧,你要喂术力我再给你,我怕他哪一天醒来对你不利。”
“?”付青衣满头问号的看着他,怎么最近觉得银云很关注虞知,这种关注还带点锋芒。
如果是付青衣这样对虞知,大白和小白是完全没有意见的,但换个人就不一样了。大白把小白放马车上,几步跑过来,想从银云手里夺过他的主人。于是,大白跟银云莫名其妙干起架来,弄得其他的人不明所以。
岑命和付青衣首先冲过去阻止他们。
岑命手速快的抢走虞知——他的救命稻草,抱紧不放,站在大白这边对银云说:“我有预感,虞公子不会伤害大家,反而会帮助大家,所以请尊重他。”
付青衣则把银云拉走,这小伙子要是真动起手来,大白的骨头肯定碎成渣,她不好说银云,因为银云很容易生气,所以只好对大白说:“银云没有恶意,大白你误会了。他跟我们是一起的,不会害虞知的。”
这场小小的闹剧很快就结束了,最后改为岑命时时刻刻带着虞知,也好,他最弱,有个省力的武器挺好的。付青衣多次建议他可以拿虞知当武器使,反正虞知现在跟个木头似的无知无觉,但都被岑命果断拒绝,说不能这样对未来的大恩人,付青衣哈哈大笑,夸他真是个好人。
有岑命的神能力,他们这次闯天关走哪都不需要担心,只需要跟着岑命走。靠他的预知预感,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天关出口。
就像现在,他们在绿草如茵的地上寻到两个天关接口,岑命只是小站了一会儿,就开始有感觉,指着西北方向那个说:“进这个天关。”
几个人和马车又拴在一起,进入岑命指的天关。
这天关一进去,付青衣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脚一陷,掉进冰凉的水里,还好有人拉住她,让她浮出水面看清四周。拉她的人是银云,他站在一片又厚又大的绿叶之上,仅仅把她拉出半个身子,她腰上的绳子紧紧的箍着她,箍得生疼,绳子的另一端是岑命,不会游泳还在水里,正扯着她往水中陷。
几米开外的水突然哗啦作响,涌来一大群彩色的鱼,叶子上的银云和大白见状,立刻把付青衣、秋叶还有岑命捞起来,切断他们与马车之间的绳子。三个湿淋淋的人齐蹲在奇怪的大叶子上,岑命不停的在吐水,秋叶和付青衣俩人则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凶猛的画面。
那一大群彩色的鱼个体不大、长得很漂亮,但有一口密集而尖锐的牙齿,凶残的啃食水里的一切外来物。那浮在水面上的木制马车和陷进水里的马,仅仅五分钟,鲜红一团,一点渣渣都不剩。
很快,嘈杂的水面归于平静,只水中有丝丝缕缕的马血,彩色的鱼扎堆平静地游动,紧闭双嘴掩藏那些细密的尖刺,恢复漂亮可爱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
岑命刚吐几口水,就呆呆的望着这群恶魔似的鱼,嘴边流淌着因惊吓而无法抑制的口水。他的心蹦蹦直跳,要是银云和大白晚一步,术力有限制的他肯定会被啃走大部分的肉。
不止岑命被吓到,付青衣和秋叶也被吓到,付青衣打量着这个天关,一望无际的深水上,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椭圆形叶子,其他什么也没看到,她问岑命:“你确定进这个天关是对的?”
岑命点头后又摇头,局促不安的道:“我在上个天关只能感觉到,两个天关中这个天关更安全,并不能带大家完全避开危险。”
付青衣一想也是,哪有那么神乎其神的能力,岑命目前有这样的预感已经很骇人。她甩甩身上的水,拧着衣服,安慰岑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被刚才的鱼吓到了,长得那么好看却那么凶残,木头都吃。也是奇怪了,怎么不吃我们脚下的叶子?”
银云蹲下身,白色术力包裹右手,他轻轻触碰绿叶,感受了一下说:“皮肤不要接触这叶子,有剧毒。”
岑命吓得跳了起来,跳完还不忘把未来恩人虞知抱起来,不让他接触地面。他一抱起虞知,大家就看见虞知刚才所在的地方有黑雾残留,应该是虞知身体自动抵制了一会儿剧毒。
这一下,付青衣赶紧脱下一件湿答答的衣服扔在地上,让大白抱着小白踩上去。果然,大白的脚骨头和小白的背部、脑后勺都绿了,还好他们没痛觉,这点剧毒也只是损坏了他们的骨头,对他们行动没多大影响。
望着叶子上那团湿答答的衣服,岑命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他不安地说出来:“我感觉不太好,大家都不会很好……”
“这个预感不用你感觉,我们应该都能感觉到。”秋叶在旁边插嘴,她抬起一只湿漉漉的脚,又说:“我的鞋子打湿了,我感觉我的脚已经染上了一点毒,开始刺痛。”
秋叶的鞋是布鞋,这一湿,的确容易染上毒,付青衣低头,还好她和岑命穿的皮靴,虽然进了水,但能阻隔剧毒入侵,她抬头跟银云说:“你脱一件衣服下来,垫地上,先让秋叶踩在上面,我们的衣服都是湿的。”
银云把最外面的那件脱下,正准备扔,却被付青衣拿过去叠成方块。
“我看这叶子在渗毒液出来,你这样扔,很快就会被染湿。”
付青衣叠好后,让秋叶脱鞋踩上去。可是秋叶发现她的脚又麻又痛,脚底已经有点淡绿色,只能用术力包裹双脚,又慢又歪斜地站在银云的衣服上,脸上开始冒冷汗。
“你中毒了。”岑命在旁边拿着虞知惊呼,被付青衣一个眼神扫过去,立马闭上嘴。
“好痛,越来越没知觉了,我这脚不会要废掉吧。”秋叶的术力用得太晚,绿毒已经浸染了她的脚底。
付青衣见她开始紧张,扶着她站直,说:“不会,你把术力集中双脚,试着一点一点地把毒排出去,一定没事的。”
秋叶这边还没解决,大白那边又出了问题,原先大白为了入水捞人,把小白放在绿叶上。小白自那次事后,全身上下只剩主躯和脑袋,跟个废骨头一样,除了能思考听话,什么也干不了,于是,现在整个背面染上了深绿色的毒素后,他胸口的鬼力珠开始有剥落的迹象,灵魂仿佛随时就要离去。
大白焦急的把所有鬼力覆在小白的背面,替他驱赶那些像牛皮糖一样的毒素,但是效果不怎么好,小白的鬼力珠在肋骨间起起伏伏,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付青衣也有点担心,她失去了狐狸小白,难道还要失去骷髅小白?
付青衣也开始运转不丰盈的术力,为小白祛毒,此举却引起了秋叶的不悦。
秋叶很是生气的说:“原来在你眼里,我还比不上一具残破的骷髅?为他祛毒却不为我?”
付青衣听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秋大小姐,你也知道我一有术力就会喂虞知,现你在的术力是我的两倍,你哪里还需要我这么一点塞牙缝都不够的东西。你说你这是气什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老婆呢,乱吃飞醋。”
“我呸,你胡说些什么啊,你要是个男人,我第一个瞧不起你。”
秋叶只不过是,刚才见付青衣关心外人不关心她,有些不高兴罢了,何况这个外人并不是人,她们好歹是多年的姐妹,突然这么来一下,内心忍不住敏感。
帮小白稳定情况后,几个人站在巨大的叶子上,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秋叶打破这尴尬的局面,问银云:“我们现在怎么办?往哪边的叶子走?”
银云侧头看付青衣,付青衣接过他的询问眼神,用目光递给弱弱的岑命。
岑命一颤,忙说:“别慌,我感受一下,我现在没感觉,说不定过会儿就有了。”
“等你有了,估计我就被毒死了。”秋叶站在银云的衣服上,不敢乱动,她脚下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层。
岑命紧张的擦擦脸上的水,那水不知是头发上流下来的清水,还是额头流下的汗水。付青衣让他别紧张,好好预感一下,转头对秋叶说:“行了,别给他压力了。除了他,我们还能指望谁,指望你么?跟着他说的走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