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戈扯了扯左手的袖子，露出了一款瑞士天梭牌的机械表，机芯是瑞士原产，时间十分精准，镜面是人工合成的蓝宝石表镜，在室内白色灯光的照耀下，镜面发出了钻石般透亮的光泽。

雷戈凝视着黑色的表盘，精钢做的指针正在表盘内旋转，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现在是晚上十点，距离张一鸣他们成功突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是时候该了解他们的情况了。”雷戈喃喃自语，接着在手机上画出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顿时一道白色的光柱从他的左上方涌出，慢慢汇聚成一个女形。

女孩穿着可爱的白色丝绸睡裙，柔顺的秀发披在两肩上，晶亮的眸子黑白分明，仿佛像两团白水银里分别养着两团黑水银，这就是天一战院的智能系统——半夏。

她朝着雷戈和娄千山微微躬身，盈盈一笑说：“您好，我是半夏，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甜甜的嗓音虽略显稚嫩，却是暖人心肺。

“半夏，你去查明张一鸣和陈子放两名搜查官的位置，并将鬼哭山1区军事基地的情况反馈给我。”雷戈站起了身子，重新点上了一跟哈瓦那雪茄。

“是！”

话音刚落，主控制室内无数信号顿时如同加速了十万倍的蚁群，开始在每一台交换机上迅速的交换着信息，赤道的上方，一颗正在轨道上运行的卫星——天穹一号，里面有关于鬼哭山的卫星地图的航拍信息正在飞快的发送到主控制室内。

半分钟后，清亮的女声在档案馆内响起：“已查明张专员和陈专员的位置信息，他们刚刚到达铁岭村，正在村内搜寻线索。

同时，根据一区基地传来的信息，就在三小时前，基地人员掩护张专员和陈专员成功突围丧尸群，但是，在突围过程中，发现了狼月组织中的成员铁兽人，他的实力很恐怖，早在两年前就被定位为a级变种人，他用掷出的一根骨刺击毁了一架直升机，直接导致一名机师和一名机枪手不幸坠亡。

后来他与两名专员进行了激烈的搏斗，最终被击毙。庆幸的是，没有专员死亡，张专员受了一点轻伤，已进行包扎处理。”

雷戈轻轻点了点头，但是一旁的娄千山听到张一鸣受伤的消息，顿时变成了一条暴跳如雷的野兽，他的眸子里冒出了火花，霍然起身，瞪视着雷戈，咆哮道：“什么？！雷疯子！你居然把张一鸣派到了鬼哭山？他可是连异能都没有啊！不行，这太危险了！我要求马上将其撤回！赶快！”

“抱歉，任务一旦启动，便不能撤回，他们的任务太过重要，几乎影响整个计划！而且，我也有我的主张，他们是天一战院的学生，不能总是待在校园里，总有一天要去直面残忍的腐灵和肆虐的丧尸，这次就是对他们的历练！”雷戈一口回绝，语气斩钉截铁。

“他们只是b级搜查官，根本就难以自保。而且，鬼哭山的危险你比谁都清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他们往火坑里推？难道就不能让其他a级的变种人去执行这个高危的任务吗？”

“这点我自有主张，只有让他们经历近乎残酷的考验才能磨炼出尖刀上的刀锋，他们都是极为优秀的学生，未来都将要独当一面，我不希望他们始终像猫爪下的老鼠，狼吻前的羊群一样，软弱无能！”雷戈冰冷的声音仿佛连空气都能冻结。

“难道他们的生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吗？”

“你错了，任务才是第一，为了完成任务，必要的时候可以有所牺牲。”雷戈平静的答道。

娄千山冷冷的瞪视了雷戈一眼，用近乎愤怒的语气厉声说：“雷戈！原来你是这样一个狠心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总算知道你是怎么坐上校长这个位置的！就是用其它人的尸骨奠基！即使优秀如张一鸣和陈子放，他们也只不过是你完成屠妖霸业的棋子，在你的眼里，这样的生命根本就跟蚂蚁一样，无足轻重！”

“娄千山！请注意你的措辞！”雷戈双眉如刀，向前逼近了一步，“我知道你很在意张一鸣，我也是一样，每一个学生都像是我的孩子一样重要。但是，在执行任务中，有危险是必然的。

这就好比是一个战场，最前排的士兵总是最容易死亡，但是总要有人要站在最前面！他们倒下了，后面的士兵也必须发起勇猛的冲锋！不然前面的同志就白白牺牲了！

前行！这就是他们的使命！没有人能逃离自己的使命！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唯有用鲜血才能换取正义，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娄千山冷笑了一声：“那么你为什么自己不去？偏偏要牺牲掉他人的生命？我看你是想说，历史的车轮始终是从活人的鲜血和骨头上碾压过去的吧？他们在最底层，所以就活该被碾压，而你站在最高层，当然可以淡漠的俯视着他们死去。”

“你……”雷戈气得有些浑身发颤。

娄千山一脚踩在雷戈递给他的雪茄上，冷冷的说：“被戳到痛处了吧？你可以让你的学生去送死，但是我不能，我是随着他们冲锋的人，是他们中的一份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而不做些什么。当我看到死神将他们从我身边一个个夺走时，我的心简直就像放在油锅里煎熬一样。”

他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今年我110岁，我从噩梦般的黑色恐怖中活了下来，但是我却一点也不快乐，相反还很痛苦，我已经苟活了七十多年！战友却一个个离我而去，你知道这种孤零零活下来的痛苦吗？”

雷戈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种感觉，就仿佛跌进了一口幽深的井里，整个世界都是漆黑一片，我无法逃离，无法挣脱。仿佛要窒息一样！所以我拼命想离开天一战院，为的就是忘记这段回忆，但是我却忘不了，这段噩梦般的记忆一直纠缠着我，我真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和他们死在一起，这样我就不会这么内疚也不用这么难过了。”

娄千山的眼圈有些发红，雷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脱下上衣，露出了里面古铜色的皮肤。

“有这样体会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啊。其实，我也是当年僵尸战场上所遗留下来的一缕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