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看过吃人心肝的怪物?
它们是青面獠牙的行尸还是择人而噬的恶鬼?
抑或和我们正常人长得一模一样?
词典里说丧尸是一种不死生物。这个词来自于巫毒教信仰,是指一些被复活后失去自主意识的人,死人。
同样,西方国家也存在吸食了毒品“浴盐”后变成食人魔的传闻。
反正,我是从来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丧尸的。这就像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鬼一样。
虽然这些浑身腐烂、满口黄牙的家伙会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然后一遍一遍重复恐怖片里的剧情。有时,他们拿着颤抖的电锯锯开我的身体;有时,他们用爪子抓破我的喉咙;最离谱的一次,是我站在一座废弃铁塔的最顶端,而我的脚下,密密麻麻攀爬在铁塔外缘的,全部都是蜂拥而至的丧尸……
但是,那些只不过是梦而已啊!谁会为一个梦而提心吊胆呢?
我不会,你也不会。
但是,在2018年3月3日那一天,他们,不,是它们!却开始跨越梦与现实的临界,开始出发来找我了。
噢,对了。它们还有一个新的很拉风的名字,叫……
腐灵!
我叫张一鸣,今年二十岁,是天一战院风院的学生。
我坚信,凡事都是有预兆的。在我遭遇腐灵之前,我周围几个同学就莫名失踪了--其中还有我最好的朋友。
2018年3月3日,星期天,深夜12点27分,我从噩梦中惊醒。
噩梦的阴影还未消散。我挣扎着想要爬起,可是却无能为力。仿佛有人重重压在身上--据说这就是“鬼压床”,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他又来了。
戴着横眉怒目的吞口面具,上面画着獠牙咧嘴的神怪。这张被各种颜料彩绘的脸,正发着微微的湛青色的光泽。
他通红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一只柔软的手已经伸出……
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手已经搭在了我的额头上,如同春天里情人的手,正温柔的抚摸着我。
我感觉到恐惧如同冰冷的蛇从我的心底钻了出来,游向我的四肢百骸。
他还在动,可我的身体却仿佛被冻结,连动一动手指都不可能。
突然,一个杯子从桌沿坠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这声响救了我的命。
一瞬间,我仿佛灵魂回窍。
我的额头冒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后背也已经湿透了。
环顾四周,这里是男寝13栋413号房间。
转头看了看床边,雨天娃娃正摆着哭脸,在风中不住的摇曳。
靠窗的墙上贴着生化危机2启示录的海报,这是我最喜欢的丧尸片。
女主艾丽丝腰间围着白色医用被单,站在阴冷灰暗的建筑群中间,四周凝结着浑浊阴惨的空气,笼罩在城市上空,像倾泻而出的厚重烟幕。
这其中似乎飘荡着死者的灵魂,而这灵魂正在异常冷静的凝视着我。
海报紧挨着窗,从这里透过窗,就能看到学校西北角的欧式花园古堡,古堡中央有一座钟塔,常有猫头鹰飞到镀金的大钟上,那里又被称为尼克尔森之眼。
夜深人静。暗黄的圆月、灰白的建筑、浑浊阴惨的空气拼凑成一幅森然、冷寂的画面。乌云中偶尔泄下几点朦胧的暗光,像极了一张扭曲了的鬼脸,说不出的恐怖与诡异。
有人来了!
一团模糊的黑影。两束红光,正安在扭曲的人脸上。
人影一闪而逝,只听到一声闷哼,一滩液体飞溅在窗玻璃上。窗户还没关拢,液体穿过空隙,沿着原来的轨迹,溅到了我的脸上。触手还有些温热,我嗅得到这独有的腥味--这是血!
我心里一惊,只穿了一条长裤,披上衬衫,抄起了柜子里银白色的砂漠之鹰和一些红蓝两色的子弹,就撒开双腿冲了出去。俯身的那一刻,特制的炼金秘银弹已被我压上枪膛。
窗外,一个死人,心和肝脏被掏空,脊柱碎成三段,双眼瞪大了望着天空--这是保安队长吴宝福。
从他僵硬扭曲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死得非常痛苦。
我皱了皱眉,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人下这样的狠手?
紧跟着地上的血迹,我像猎犬一样嗅取着空中每一丝微弱的气味。
经过专门训练,我五感已开,不管是一公里以内的气味还是五百米内蚊蝇拍动翅膀的声音,我都能捕捉到。
十点钟方向,传来一声狗叫,随后便是两三声微弱但凄惨的叫唤。
声音消失的太快。
我向左全力冲刺,踏着路旁一辆白色宝马车的车顶,借力翻身上了屋檐,这是一间老式歇山顶的房子。
站在高处,我的视野也变得十分开阔,但缺点是--凶手同样也能很快看见我。
天太黑了。越往西北走,林木越葱郁,如果到了树林里,任谁都能很好的隐藏在夜幕中。
又听到一声闷哼,随即便淹没在婆娑的树叶声中。
这代表又一个人的生命被无情的剥夺了。
我左手从裤侧口袋里掏出特制的手机,狠狠的按下了“紧急”的红色按键,力量之大令按键的屏幕玻璃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个人的手上已经牵扯了两条人命,我必须紧急联系执法者们。根据地图上显示,执法者离这里,最近的也有7公里,最快也要5分钟左右。
所以,在这5分钟内,我必须要拖住他。
没有弄清情况前,我不敢惊动睡着的其他人,担心人多混乱,他反而会更容易逃走。
很快,我左边九点钟方向又传来一声惨哼,顾不得暴露自己,我跃上了另外一间更高的屋子,沿着房顶边缘,奔驰如风,等到我找到声源的时候,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同样的死法,心和肝脏被挖,脊柱碎成三段。
整整三条人命!
我连凶手的脸都没见到!
这时我已经没办法再继续保持冷静了,我一拳轰在对面的墙板上,墙板寸寸开裂。
这时,正前方一辆悍马车的车灯突然亮了起来,耀眼的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原来他一直躲在暗处,这些声音只是诱捕我来这的诱饵。
真是老谋深算的猎手啊,我下意识感叹道。
我伸手到后腰,攥紧了砂漠之鹰的枪柄。这个人和一般人完全不同,他一出现,就封锁了我所有的去路,一股磅礴的杀机塞满了四周,连空气都变得有些阴冷。
没等我的视力恢复,悍马车车灯短暂的由暗到明。
他出手了。
根本看不清他的人影,只感觉到一股极阴冷的杀气顶在我的小腹上。
那三名死者是不是也有同样的遭遇?
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偷袭挖去内脏?
我猛地扣动扳机,向前接连点射三枪,炼金秘银弹出膛。顿时掀起三股同等强弱的空气激波。
枪声炸响,人影微微一滞。
但这三枪根本就不是用来射他的!
“砰!砰!砰!”接连三声巨响,两侧大灯几乎同一瞬间熄灭,第三枪击中车尾油箱,随即燃起熊熊的烈焰。
周围光线的突然改变,为我争取到零点几秒的机会。
人影距离我不到一米,这么短的距离,他的速度绝对快过我扣动扳机。
我突然想起格斗术八极拳中的铁山靠。
想到这,我拧转腰部,肩部突击,无形的三角尖端顶住了人影的左肋,正当我用劲发力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脚,我被扯翻在地。
映着火焰的光,我看到了,那是一条长满青色鳞片的尾巴。
紧跟着,我两眼一黑,腹部凹陷进去,身子被顶飞了,飞出数米远。
他太快了。
我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袭击我。
在落地的一瞬间,我双手抱头,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才停下来。
幸运的是,人影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夺路而逃。他一路越过了两级电网,疾驰如风。
见鬼!如果让他跑到第四级电网之外,那就已经是居民区了,到那时不管怎样都很难抓到他了。
我艰难的支撑起半边麻木的身子,想要用砂漠之鹰去瞄准他,但是这将近700米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手枪瞄准的极限。
怎么办?执法者还没有来。
只能赌一把了。
我颤巍巍的递出枪头,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在发出子弹的那一刻,我唯一想到的是那两条被无辜戕害的生命。
他们惨死的样子一帧一帧在我脑海里放映着。
凶猛的砂漠之鹰在我的手中轰响,一枚高速旋转的炼金秘银弹刺破屏障般的空气,贯穿了人影的小腿。人影狠狠的打了个哆嗦,身子往左倾斜,差点摔倒。但似乎并没有命中要害,人影仍死命的狂奔着。
该死!为什么我拿的只是一只砂漠之鹰?而不是一只重狙?要是重狙就好了,我准能把他的半边身体轰的粉碎!
紧张、愤怒、急躁、后悔……种种不利于作为狙击手的心理因素袭来。我的心跳、脉搏已经开始加速,持枪的手大力抖动着。
慌乱间,他已经越过了第三级电网。
整整一千米左右的距离。该死!这时,就算再给我一把狙击枪,我也不见得能够命中他了。
紧张使我的肾上腺素飙升。我接连开了两枪,第一枪,子弹贴着人影的皮肉穿过。第二枪,却是连他的身子都没挨着。目前这种状态,我已经无法打出第一枪那么准确的射击了。
人影甩开后面的房屋,飞快的向第四级电网奔去。
眼见他就要逃走,我好恨,就这样放任他杀人后逃跑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紧张,我的手抖的更厉害了,脑神经抽紧着疼……我现在杀不了他,将来到哪里去杀他?
该死!该死!该死!巨大的愤怒笼罩着我,要是手里是改装后的重狙!或者是门炮!我何必像现在这样!那么即使打不中,也可以炸得他骨肉横飞啊!
对呀,炮!
我突然拔掉弹匣,把一颗单独的子弹填入弹仓,这颗子弹周围被漆成了高危的红色,上面金色的符文发出耀眼的光彩--学院秘密研制的炎魔爆裂弹!
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手刃这剜心取肝的恶魔!
我不需要命中他,只需要射中离他身体一米的空间就好。
一瞬间,压力消失、世界寂静、时间变慢、我的大脑一片空灵……我突然有种距离缩短了的错觉,人影仿佛就在我的面前。
就在人影准备跳出第四级电网的那一瞬间。我扣下扳机,子弹出膛,枪口挑起,枪火喷射,子弹拖着火红的焰尾,就像是流星划过。
我似乎已经看到了人影此时脸上的嘲讽和不屑,感受到那一份自地狱里释放的酣畅和快意。
可不一会儿,那表情充满了不甘、愤怒和不可思议。
“bomb!”
我用尽我右臂最大的这个力量打出了这个响指!
只求子弹能在凶手脑袋那里开花!
子弹在胸前炸裂,人影从高处坠落,熊熊火焰立时包围了他,全身的各级组织开始大面积烧伤。
半分钟后,执法者赶到,五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手持长刀围住了他。
他被捕了。
我艰难的走了过去,和我想象的是一样的,他的身上布满了青色的鳞片,还有青色的一条尾巴,像蛇又像蜥蜴。
由于失血过多,他身上的鳞片一块块退去。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这张脸我永远不会忘记。
因为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