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婆婆两眼一瞪:“相信网上的胡说八道?!我儿子你老公就是这么带过来的,有什么不好?!”,但还是气呼呼地把宝宝放下了,回到自己房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李小灿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一问,会让婆婆这么生气。但想想也是正常的。婆婆在家一手遮天,在娘家兄弟几个她是老大,大家都听她的;出嫁后,在婆家也是她当家。公公的性格懦弱,就连去菜市场买个菜都要问问她的意见。而她天生是个暴脾气,公公买了她不喜欢吃的菜,或者是买的不新鲜、买贵了、买多了就会被她责骂。这样的一个人,哪会允许别人质疑和顶撞,挑战她的权威?李小灿啊李小灿,你真是看不清这个家的形势啊。
李小灿给宝宝唱儿歌听,忽然闻到一股酸臭味儿,一看,尿不湿的黄线儿都变蓝色了,李小灿把宝宝放下来要换尿不湿,刚一放下宝宝,“哇”地一声宝宝哭起来,李小灿硬着头皮把尿不湿打开一看,一兜子金黄的像花生酱一样的粑粑,连屁股上也沾了不少。宝宝感觉自己下半身赤裸着,没有安全感,哭得更凶了。李小灿最怕听到宝宝哭,那是心肝宝贝在哭呀,连忙打水放毛巾准备洗屁屁,可宝宝太小,脖子都支撑不起来,头也托不住,浑身像棉花一样软。
自从医院出来,李小灿一直在床上躺着休息,都是婆婆给清洗的,这一次婆婆不理她,李小灿只得自己洗。可是怎么抱才好?怎样洗才不会把宝宝的上衣打湿?宝宝的小手小脚,到处乱踢,又哭得这样厉害,怎样洗得又好又快?
李小灿不知从何处下手,无助地看看婆婆的房门,可惜门紧紧地闭着,婆婆还在赌气。没办法,只能把宝宝放在床上,用湿毛巾蘸着水擦。一阵手忙脚乱,总算弄好了,包好尿不湿后宝宝总算不哭了。
李小灿长吁一口气,心想,哼,没你我一样能照顾好宝宝。李小灿没想到,就因为这一句质疑,婆婆的脸像结了一层霜,整整一天都没露出过笑脸,从房间里出来后,一直冷眼旁观,看着李小灿手足无措,看着李小灿手忙脚乱地换尿不湿,任凭宝宝哭的惊天动地,她就是没有多说一句话。大概也是顾及气氛太尴尬,婆婆只是说,今天我不大舒服,不太想说话。
晚上张刚下班一回来,婆婆立马热情地打招呼,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给张刚碗里,声音也变得温柔:“儿子,我做的红烧肉,快尝尝”。张刚丝毫察觉不出他妈和他媳妇之间的异常,也夹了一筷子给李小灿,要不是张妈在场,张刚会直接夹到李小灿嘴边。“还是我老公对我最好。”李小灿嚼着肉,得意地想。
张刚吃完连声称赞:“妈,你炒菜的技术真好,做得的真好吃,比外面酒店里烧得还好吃,我自己怎么都烧不出这个味儿!”婆婆满足地眉开眼笑,他们母子其乐融融,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热火朝天。
李小灿觉得,原来这“不想说话”是针对我啊。饭桌上,他俩才是一家人。李小灿扭头看看床上正在熟睡的宝贝儿子,觉得自己和儿子属于外人。
一桌子好吃的,鸡腿、酸菜鱼、烤鸭、火锅、麻辣烫……这让一直吃清淡寡味的李小灿垂涎三尺,正准备开吃,“哇、哇”,宝宝一声大哭,唤醒了李小灿。李小灿给宝宝喂奶,宝宝吃了几口,又突然松开,接着哭,两只小手攥成小拳头,小脚丫不停地乱踢,哭声高亢、尖利,一声比一声急,哭得满脸通红。李小灿又检查尿不湿,不对,尿不湿是干净的。不知道宝宝为什么哭,李小灿试着唱歌、听音乐、讲话、用玩具逗都不起作用,宝宝仍然张大嘴巴哭。
婆婆闻声也走过来,李小灿像办错事的下级,连忙汇报:“喂他吃了奶,尿不湿也是干净的,不知道为什么哭。”
张刚被吵醒,翻了个身,接着睡。婆婆抱起宝宝,边走边拍边哄,“宝宝乖,宝宝不哭……”
宝宝连续哭了20几分钟不见停,又哄又喂奶,终于消停了。大家又都睡去。不一会儿,宝宝又开始哭,婆婆只得抱着宝宝来来回回得走,接着哄。
连续三个晚上都是如此。李小灿忧心忡忡地向婆婆提议:“要不找医生看看吧?他平时很乖的,现在哭得这么厉害,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
婆婆一口回绝了:“他这么小,不能打针,不能吃药,大晚上也没有好医生,等明天我打电话给算命先生,让他帮忙算算怎么回事。”
迷信,迷信,又是迷信!李小灿无奈地在心中叹气。但她明白这个家是婆婆做主,容不得她任何的质疑和反抗,所以只能沉默。
李小灿从未如此害怕黑夜,一到下午六点,就开始焦虑,怕宝宝又在夜间哭。
这一晚,当李小灿看着大哭不已的宝宝,摸摸宝宝的手心满是凉凉的汗渍,又想到婆婆不让去医院,急得没办法,只能抱着宝宝哭:“我的宝宝好痛啊,好痛啊!”
张刚本在迷迷糊糊,一听到李小灿和儿子的哭声,一下子醒了:“怎么回事?!”
李小灿哭诉:“去医院吧,宝宝太痛了,痛了几天了,去找医生看看吧,太受罪了!”
婆婆还在坚持:“用干鸡冠炒熟煮水喝,我明天试试。”
李小灿忍无可忍:“别再土方子实验了!别再观察了!我宝宝好痛啊,去医院吧!”这是李小灿第一次反对婆婆,用的是拒绝意味明确的“别”。
婆婆不情愿地说:“那就去医院了,我不管了。但医院值夜班的不一定有好医生。”
最终,在张刚的协调下,两人各退一步,婆婆答应去医院,但得等明天一大早。这一仗,双方打了个平手,李小灿略胜。
没生孩子前,李小灿和张刚各管各的钱,但李小灿发现张刚不太会花钱,比如买任何东西都不还价,别人说一两百吧,他挑多的给200;不会看货论价,明明几十块的东西,别人卖他上百他也给。不会花钱在平时当然无关紧要,但目前的家庭情况容不得他大方和不计较,尿不湿要钱、预防针要钱、体检要钱、宝宝用的穿的都得买最好的,还要还债,这样一来,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支出,也得精打细算了。
于是李小灿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张刚买东西,她都会问问价,怕张刚多花不必要的钱。
一下班,张刚提着一个快递走进家门里。
小灿一只手抱宝宝,一边逛淘宝:“买了什么东西?”
“宝宝衣服”。张刚把包裹拆开,递给李小灿。
李小灿拆开一看,衣服质量还行,随口一问:“多少钱?”
“30元。”
李小灿眉毛一皱:“一件短裤,就30!这么薄!”
张刚解释:“我看宝宝都没衣服换了,这家好评还可以,就让店主寄最快的次日达。”
“可以,可以。”这张刚还挺细心的,如果婆婆不在旁边,李小灿会奖励张刚一枚香吻。
一旁的婆婆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以后对张刚说话,不要说‘可以’,你就答‘行’。”
李小灿没转过弯儿,原来婆婆需要的不是个儿媳妇儿,而是一个对任何事情只有知晓权而无决定权的奴隶。但李小灿仍不敢顶撞半句,只是在心里感到不快。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是,每次婆婆在场,李小灿都不敢和张刚说话,一说起话,总语焉不详地“嗯啊”几下,生怕哪句话让婆婆觉得自己在控制着她的宝贝儿子,怕婆婆心里不舒服。
晚饭时,李小灿想起尿不湿快用完了,叮嘱张刚:“别忘了买尿不湿,我身上没钱”。张刚正在与一课已经老的起筋的菜苔搏斗,半截绿色菜叶在嘴巴外面一翘一翘,含含糊的“嗯”了一声。张刚下班回到家,换着拖鞋。李小灿盼着张刚下班都都快盼出花来了,急急地问:“尿不湿买了吗?”
“没买。”张刚最近工作太忙,“忘了”。
李小灿急了,一着急语气就不太好,音调也提高了:“怎么没买?尿不湿快用完了,只剩四片,今晚都没得用了。”
张刚本来工作上的事就心烦意乱,这一下班又听到李小灿的责问,火了,音量也抬高八倍:“你不会买吗?!你天天在家里干嘛呢?!”
李小灿又委屈又气愤,白了他一眼:“我手里没钱!叫你转账还不得找你!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让你买个东西,你还发火!”
张刚还是理直气壮:“你没钱可以找我要啊。你自己不会买吗?我都快忙死了。”
李小灿伤心极了,自从生完孩子,张刚一天假都没请,还天天加班,根本就不管她娘俩:“你要是没精力就别结婚了,双方都得为家庭牺牲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