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灿也急了:“我已经和我妈争取了,你体谅一下吧,不要‘五金’,那‘三金’也得要啊,我妈嫁女儿,她也不想太寒碜,心里不舒服,再说那金子不是最后还在咱手上吗?又贬不了值,我还能留个传家宝,以后给咱肚子里的宝宝吧。”
张刚无奈地同意了。
李小灿自从怀孕后变得爱睡觉,在家里连倒个垃圾李妈都不让。手机电视有辐射,不让碰。张刚电话里一再叮嘱李小灿不能出门,怕磕了碰了摔了。于是李小灿无聊到只有睡觉,一睡几个月就过去了。
婚期临近了,由于提前太久领的证,张刚公司并不认,没有婚假,张刚只得请假回来。几个月不见,张刚消瘦了很多,皮肤变黑了,脸也变尖了,之前的双下巴都没有了。
而李小灿过了头三个月后,能吃能睡,倒白白胖胖不少,肚子也隆起来了。
张刚刚把手放在李小灿的肚子上,突然宝宝动了一下,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胎动感动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做父母,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神奇。李小灿的肚子里有个生命在发芽,在成长,它会动,会听话,会踢自己。这个生命在用自己的方式与张刚和李小灿沟通。
这让他俩欣喜不已,便开始马不停蹄的置办婚礼。
先买嫁妆。李小灿、张刚、李小灿爸爸三人来到婚嫁一条街,太多的东西需要买。箱子、糖果、对联儿、盘碟碗、鞋子、开水瓶、杯子、盆子、回门服……
清一色的大红。
李小灿和爸爸负责挑选款式,张刚负责掏钱。李小灿挑了八套床品,张刚卡里的余额已经所剩无几了。
而李小灿爸爸还在挑选:“女儿,八套太少了,要整数十套才够。”
“够了!爸爸,被子太多了,用不了,放着就容易烂。买多了不用是给老鼠做窝,那多浪费。我们结完婚还要去外地上班,带不走,不要那么多了。”
李小灿拉着张刚往外走。
“不行,我给你买吧。”李爸执意要买。
“不要了,用不着,现在谁家里还缺被子?这么多被子都放旧了。”李小灿还在阻拦。
李爸已经挑好了一床800多的蚕丝被,往收银台走去。李小灿看连忙把张刚推过去:“你快刷卡呀。”李小灿知道,在妈妈连买菜的两毛钱都要与摊主讨价还价的管理下,李爸兜里只有百来块的烟钱和酒钱,根本没有多余的钱。
张刚看着盒子上的标签,想到卡上的余额根本不够,只得尴尬的在原地站着,不好当着李爸和收银员的面说自己没钱。
李小灿急了,她以为是张刚不愿意,气的头一扭脚一跺出了门。她认为她和张刚是一起的,张刚掏钱就相当于自己掏钱,她宁愿自己掏钱,也不愿年过半百、已有丝丝白发的爸爸掏钱。
张刚跟在李小灿后面:“小灿!小灿!”
李小灿气鼓鼓地走着,也顾不上周围的行人。
张刚急了,追上去,拉着小灿。
“小灿,你别生气了,别瞎走了,撞到人怎么办?”
“你还管我干嘛,为什么你刚刚不付钱?”
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张刚不好意思说“我没钱”。没钱真是个让人尊严扫地的词语,没钱售货员根本不会正眼瞧你,没钱去餐馆歇歇脚的资格都没有,没钱走路都得小心,因为你没钱,所以你有作案动机需要被防备。因为你没钱,所以世界的大门都在为你紧紧关闭。
张刚说:“嫁妆本来就该女方出,再说我已经出了那么多了,之前零散的小东西,还有八套被子我都出了。这一床我都不打算买的,你爸非要买,他就掏这一床被子的钱又怎么了?”说着说着张刚的音调也大起来。
李小灿一听,愤怒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窜:“叫你掏钱你不掏,是你娶媳妇,我爸嫁女儿,他已经够伤感了,你还让他掏钱干嘛?居然还在大街上吼我!”
张刚也气呼呼地说了一句:“是咱俩结婚,又不是我一个人结婚!”
这次买嫁妆,两人又闹的不欢而散。
还有两天就要举办婚礼了,“三金”还没买齐,李小灿一想到还要买东西,心里叫苦不迭。
张刚和他爸妈身上根本没钱了,为了这次结婚已经借了好几次,张刚连信用卡都用上了。
李小灿已经半年没有工作,积蓄都已经花在产检和补品上了。
这个家已经捉襟见肘,一望到底了。
为了满足李妈所谓的“面子”,也为了所谓的“礼节”、“不比别人差”,张刚只得再借信用卡。
一万元已经是极限了,张刚已被超负荷的债务压的喘不过气,丝毫没有“即将”做新郎的幸福。李小灿也在与张刚频繁的吵架中感到疲惫,这对即将迎来大喜之日的新人,脸上看不出更多的笑容。
一万元,买了一个比头发丝还粗点的金项链,和一个看起来很宽其实薄薄的金手镯。这个一万的金子,李小灿在以后的日子里,屡屡想卖掉,贷款有利息,存款也有利息,唯独金子放在角落里,起不到任何作用,一分钱的用处都没有。
再也没有多余的钱了。李小灿走进一家小饰品店,拿起一个五元的铜戒指,兴奋地朝张刚面前一举:“老公,看,像不像真的?”
张刚满是愧疚:“老婆,对不起!”。
李小灿轻描淡写地说:“真的假的我无所谓,我又不爱金子,只是给大后天走走过场用的,反正当天人多,别人也看不出真假。”
张刚心生感动:“老婆,我没给你买钻戒,没有庆典,没有求婚仪式,没有婚纱照,太委屈你了,以后等我有钱了,我一定都补偿给你,别的女人有的,咱一样不少。”
李小灿听了张刚这番话,心里暖暖的,这才是她认识的张刚。这才是她义无反顾认定的人。这才是她破釜沉舟地偷户口本、提前怀孕要跟的人。于是把头埋在张刚的胸前:“老公,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这颗心,你对我好,我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