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又恨不得方向盘在他的手里,他想一脚加油门撞上去。想到他俩在车上打情骂俏,他又急又气,脸上一会儿紫一会儿红一会儿黑,心里已是波涛汹涌,他看着前车的目光,似乎要把宝马烧着了。
宝马在维也纳酒店的停车场停下,他连忙付了帐拉开车门,正准备跟上前质问,忽然又想起她狡辩矢口否认的样子。于是冷静下来,拿出手机拍照,直到他们走进酒店,他下了车,蹲在酒店旁边对面巷子的一个角落,这个角度刚好适合他观察又不宜被发现。
他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想到他们正在云雨,他像疯了一样,用头狠狠地撞墙。他头痛欲裂,双手抱着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回想起第一次他们见面——她穿着白裙子,坐在图书馆看书,窗外的风吹动着她的刘海,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他的心仿佛跳漏了一拍。他于是知道什么是怦然心动,什么是一见钟情。他的心像雨后的芽儿一样,萌萌软软起来,想把她追到手。他清楚地记得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有肌肤之亲。这六年,他从毕业到工作到买房买车,都是为了给她一个家,他宁愿自己在街头吃着一碗三五块的炒饭,却带她去西餐厅吃牛排;他穿着旧衣服,却给她买商场的名牌包包;他省吃俭用,把钱留下带她出去旅游……他以为有了房车后,就能把她风风光光地娶到家,给她一个避风港,现在却发现她早已起了外心。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一拳打在墙上,手背渗出血迹。他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站起来,叫了出租车,回到家里。
他打开门,心又剧烈的疼痛起来,这个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她的气息,都充满了他们的回忆。门口摆放着他买给她的鞋,她当时嫌丑,后来也凑合穿了,他走上前狠狠的踩上一脚。墙上是他们的合影,他搂着她的腰灿烂的笑,他一把扯下来摔在了地上。茶几上的情侣水杯,他全部都摔碎。沙发上他们缠绵的枕头,他愤怒的乱扔。墙壁上的十字绣“家和万事兴”看起来那么的讽刺,他操起桌上的烟灰缸向上砸去。卧室的床单被子,他用剪刀疯狂的剪碎。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他一气都扔到了地上。他曾经曾经允诺给她做一辈子饭,然而现在他觉得好笑极了。
剪碎,乱扔,砸掉,摔破……他毁灭了能毁灭的一切东西。他不要了,这个一针一线一桌一椅都是他亲手打拼来的家他不要了,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他翻箱倒柜,乱踩乱扔……
他终于累了,家里已是一片混乱,像战后的废墟,荒芜而杂乱,谁也看不出几个小时前,这里曾经是风花雪月浪漫的所在地。
他颓然的坐在一片狼藉里。双手伤痕累累,他不觉得疼痛。他面色铁青,目光空洞,时而号啕大哭,时而仰天大笑。全然没有意识到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钥匙转动,她打开门,按亮灯,却吓得一声尖叫,“啊”,她看见一屋子的狼藉和呆坐在地上的他,心里一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物品,走到他面前,却见他面如死灰,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圈红肿,双眼充满了血丝,怔怔地空洞地望着前方。手上的伤口血迹点点。
她惊恐的本能的往后退,六年来,她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即使在得到他父亲去世的消息时,也没见到他这样。她猜想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慌张地想转身离开,却一脚踩在了一堆碎玻璃屑上,她摔倒在地,忍不住”哎呀”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他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到她,他缓慢地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觉得他一定是疯了,她不知道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惊骇的举动,想起来逃跑,奈何脚受伤了,她只得拼命地往后挪。她伸出双手挡在了前面,哆哆嗦嗦地说:“别过来……别过来……”
他蹲下来,钳住她的两只手,慢慢移开。她看见他因愤怒而变了形的脸,他从咬得紧紧的牙关里蹦出一个字:“贱!”,又抬起手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她痛得又是一声尖叫。他扇了她一巴掌,眼睛里不再有熊熊燃烧的火焰,而是焚后的灰烬。一边嘴唇抽搐着,重重的发出一个字,“滚!”。
她不知道是痛是怕,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站了起来,转身走出了门外,哭着说了一句:“姓蔡的,我跟你没完!”。
李小灿走进茶水间倒茶,正见小汤与陈大姐在嚼舌根,小汤神神秘秘地说:“你说老蔡会分手吗?”
陈大姐不以为然:“这种女的不分干嘛?留着结婚啊?留着给自己减寿啊?亏得老蔡和她谈这么久。”
小汤说:“也许不一定,老蔡对她有感情,他们在一起六年了,人生有几个六年呢,还是从毕业到现在,懵懂青春,青葱岁月,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在一起,你说这会舍得分开吗?”
陈大姐冷笑着说:“感情,感情是什么?我活到40多岁,算明白了,感情在这凡俗红尘中,算个屁!刚开始在荷尔蒙的作用下,两人甜甜蜜蜜,如胶似漆,可以为对方出生入死,巴不得天天厮守在一起,就连对方打个嗝儿都觉得对方很可爱。可是等真正走入了婚姻后,平淡下来,发现对方真实的模样,缺点都暴露无遗,就会产生落差。再加上柴米油盐、婆媳矛盾等一地鸡毛,两个人会争吵,会嚷嚷‘当初瞎了眼,怎么看上你了’,如果这时候外在再加点诱惑,遇到有钱的男的或者是长得漂亮的女的,主动勾搭,估计没几个人不产生别的想法吧?那时候再说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