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幸福,只得面向过去,或者面向除了坟墓以外毫无任何希望的将来。每个战士都是如此,我们活在这样的地方,我们活在这样的时代。
——鲁迅
清晨,薄雾渐渐散去,城市从沉睡中慢慢苏醒。
林间的鸟儿叽叽咋咋的叫个不停,“啁啾,喳喳,呖呖,咕哚,,,,,,”成双成对的飞逐嬉闹。
你啄一下我的额头,我帮你梳理一下羽毛,一大清早就开始卿卿我我。
鸟窝里的幼雏睁开朦胧的眯缝眼,张开小嘴不停的晃动,似乎在抗议父母;我饿啦,我饿啦,不是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吗?大人说话都是骗人的!
旁边一颗高大桦树的枝干上,孤独的栖息着一只猫头鹰。
它很看不惯这种一大早就秀恩爱的行为,但是它最看不惯的还是对面一栋楼上飘扬的一面旗子。
旗面上一轮红日居中,辉映着白色的旗面,看样子像是一个小太阳似的,仿佛一面膏药般的,红花花的晃的刺眼。
猫头鹰非常讨厌太阳,因为太阳的光线刺眼,强烈的阳光对它的眼睛刺激很厉害,它很不习惯。
现在这面太阳旗成天在它眼前晃悠,它非常不喜欢。
一念之间这只猫头鹰腾空而起,在天上展翅翱翔,朝着这面可恶的旗子飞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在飞过旗杆上面的同时,拉出一坨大便,顿时红心白底的旗子上面一片狼藉。
发泄后的猫头鹰发出一声“嗷呜”,自己认为很愉悦其实听着头皮发麻的的叫声之后,飞回到桦树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开始冷眼旁观这座繁华的都市。
上海的早晨从宁静中开始变得浮躁,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卖报啦,卖报啦。”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马路上响起。
这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梳着一条小辫子,头发稀疏发黄,应当是营养不良的造成的。穿着灰色的粗布衣裳,裤脚边还打着补丁接了一块,可能是原来的裤子短了后来接上去的。
手上捧着一摞报纸,身上挎着一个土布缝的小背包。
“叔叔,买份报纸吧!阿姨,买份报纸吧!大哥哥,买份报纸吗?大姐姐,买份报纸吧。”
虽然小女孩努力的吆喊着,对经过跟前的每一个行人都讨好的祈求招呼着,但是行色匆匆的路人还是没有几个人停下脚步,买一份报纸。
这个小女孩小名叫小丫,住在上海南市的老城厢旧房子里。从早上五点到现在,只买出去了一份报纸。
摸摸有些凹陷的小肚子,没吃一点东西的小丫又累又饿。
从家里南市的老城厢走到繁华的江湾路就用了快一个小时,这里车多人多,热闹喧哗,应该报纸要好卖些。
“喂,来份报纸。”这时一个戴礼帽的中年男子冲着小女孩喊道。
小丫连忙迎了上去,中年男子拿出一块银元。小丫看见这个银白相间的大洋,一时迟疑起来。片刻后说道;“对不起伯伯,我没有零钱找。”
中年男子收起银元有点悻悻然的离开。
小丫的小背包里只有3个铜板,早上出来一共只有4角钱。
在报纸分发点里交给报馆的发行人员后领到20份报纸《申报》,兜里就一分钱都没有了。
早上卖出去一份《申报》,一份报纸卖3分钱,小包包里只有3个铜板,怎么样也找不开一个大洋。
望着远去的中年男子,小丫眼里满是可惜和无奈。
“叮叮当,叮叮当”一辆有轨电车缓缓的驶来,在快接近站台的时候,老司机踩动踏板,摇动车头的铜铃铛,提醒路上的行人避让。
“啊,电车要进站了。”小丫急忙朝着站台跑过去,电车到站会下来很多乘客,是卖报的最好时机。
可是由于一大早小丫都没有吃东西,还走了老远的路,吆喝卖报,现在又累又饿,猛然跑起来一时有点头晕眼花。
瘦弱的小丫跑到站台,身影已经有点摇晃,刚想踹口气。
这时一批人从电车上涌下来,小丫被撞倒在地,头上起了血泡,手上的报纸散乱一地,小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这时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帮小丫拾起了报纸,还扶她起来,把弄脏的报纸都买走了。
小丫望着这个陌生的男子渐渐远去,看见他身上西服上打的补丁,知道这个叔叔肯定也不是有钱人,还如此的帮她。
小丫一时泪水涟涟,对着远去的这个好心叔叔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里是海格路。绿树成荫,环境幽静,是上海有钱人居住的地方。
一片片的花园洋房比邻皆是,也有一排排的二层砖木结构的西式住宅建筑,石头巷道,石头大门,黑漆木板门,门扇为乌漆实心厚木,上有铜环一副。
每一扇临街门为一个居住单元,门框和门楣,全是用坚固的花岗岩垒砌,即“石库门”,这就是老上海的里弄。优雅、端庄,也有几分宁静和安详。
一辆黄包车停靠在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下,黄包车的主人慵懒的靠在树上,嘴里嚼着不知哪里落下来的树叶。
神情冷漠,似乎心情不怎么好,脸上有着不该他这个年龄有的成熟和沧桑。
黄包车的主人叫刘浩,今年18岁,家住老城厢的老房子里。
家里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加上妹妹一共六口人。父亲身体不好,长期卧床,就靠母亲和刘浩两人工作维持家庭。
刘浩此时心里非常郁闷,家里的父亲已经病了好几天了,仅有的钱还不够抓药,母亲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
每天从纺织厂干完活下班还要弯好几里路去西摩路小菜场捡菜叶再回来,上班的辛劳加上路上的艰辛,每天回来后都是疲惫不堪。
小妹的学也没上了,一是因为交不起学费,另外也想帮家里做点事。
现在每天一大早就出去卖报纸。
可伶才10岁的妹妹现在都帮家里减轻负担,而自己作为家里的男子汉却没能够多赚点钱来帮助家里。
“哎”刘浩长叹一声,朝着里弄里边望去,怎么“她”还不出来啊。
刘浩要接的客人是包他车的主人家的女儿,这家的主人在银行上班,女儿在中西女中读书。
所以包了刘浩的黄包车,每天接送上学和放学,一个月6块大洋。
这对于刘浩来说是相当大的一份收入,刘浩每天早出晚归,勤跑苦做一个月也只挣得不到十个大洋。
这时只听“哐当”一声,一个花季少女从弄堂的一扇大门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