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姞娮转身离去,雷渊才急忙打开盒子,他将白色的棋子拿出来数了好几遍,但结果却不像姞娮方才说的那样,黑白子俱全,这仍旧是一副完整的棋,并没有缺子。
他死死的盯着桌案上的棋子,顺着姞娮的话想了半晌,她方才言语间有些嘲讽之意,说的像是棋子,却又不是棋子,想起那日在白鹂族发生的事时,雷渊猛地站起来,朝外面喊道:“来人!关元!”
守在殿外的关元才瞧见从殿中离开的姞娮,正在纳闷时,便听到雷渊传唤,他连忙快步走了进去。
雷渊神情有些紧张,望着关元说道:“关元,你立刻去客房,请姞娮姑娘过来泰安殿一趟。”
关元一看雷渊的神色,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连忙应道:“是,属下这就去。”随后迅速退了出去。
他疾步到姞娮住处,敲了敲门,房里却无人应答。
推门进去时,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
关元只好出来,找到外面的侍女询问道:“姞娮姑娘去哪了,怎么不在房里?”
侍女答道:“方才回来之后,说是要去太妃那儿一趟,便急匆匆的走了,你去太妃那里找吧。”
关元到太妃的寝宫,问起姞娮的行踪时,宫人们却纷纷摇起了头,关元无法,只能进去问太妃,太妃正在坐在梳妆台前收拾自己的首饰,见关元进来,忙热情道:“关元怎么来了?”
关元行礼道:“王太妃,三殿下急着找姞娮姑娘,方才听说她在你这里,关元便来这里寻一寻她。”
太妃惊道:“她来过这里?可我没瞧见她啊。”
关元说道:“王太妃可知道她去哪里了?”
太妃连忙摇摇头,说道:“她难道不在自己的客房中吗?今日她没来这,我才打算找些首饰给她送过去呢。”
关元心一沉,忙道:“微臣还要去泰安殿复命,就不打扰王太妃了。”
关元从太妃寝宫离开后,疾步回了泰安殿,他推开泰安殿的大门,将自己在王宫中遍寻姞娮不到的消息告诉雷渊时,雷渊突然将桌案上装白玉棋的盒子掀翻在了地下,盒子翻倒在地上,盒中的棋子也四溅出来,从殿中各个角落滚去,其中还有几颗黑子一路滚落到了关元的脚下。
关元蹲下去准备检拾时,雷渊厉声说道:“别捡。”
关元连忙站起来,但眼神却一直望着脚下的棋子,一瞬之后,他抬起头来,充满疑惑的望着雷渊问道:“殿下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
雷渊望着散落一地的棋子,低头沉默不语,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望着关元,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关元有些犹疑的瞥了眼雷渊,见他一脸的烦闷,不愿再打扰他,只好回答道:“微臣告退。”
关元退出去时,望着雷渊那张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看着有些苍白的脸,满腹的狐疑:不久之前,自己进去帮姞娮借白玉棋子的时候,殿下虽说不上很高兴,但也绝不是现下这个样子,方才姞娮姑娘是不是跟殿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惹得殿下不高兴了?
他又想了想刚刚的情形,殿下将平日里最为宝贝的棋子打落在地上,也不让自己去捡,难道这件事情,还与那副白玉棋子有关 ?
关元满腹的疑问,只想赶快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出泰安殿,便找人在门外守着,自己则立刻出了王城,赶去了离开栒状山的必经之路-山脚的山门处。
他找到守着山门的侍卫,问道:“你可是一直守在这?方才山脚处可有什么异常?”
侍卫对关元行礼,随即恭敬的回答道:“回将军,小的一直值守在这里,此处一切正常,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之事。”
关元继续问道:“那你可曾看见,方才有什么人从这里出去吗?”
侍卫想了想,回答道:“方才是有一位姑娘从山上下来,十分着急着出去,她说她是太妃娘娘请来的客人,如今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要离开栒状山,我等一听,不敢横加阻拦,便将她放了过去。”
关元忙问道:“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她离开多久了?”
侍卫答道:“应该是半个多时辰前的事情。”
关元沉吟道:“半个时辰前?她果然不辞而别,离开栒状山了。”
侍卫看到关元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他有些忐忑的问道:“将军怎么了?可是那位姑娘的身份有疑?”
关元忙摇头说道:“没有,你们好好当差,有什么情况,马上回报。”
侍卫颔首道:“是。”
关元向山门方向瞥了一眼,之后转身回了王宫。
到泰安殿时,门外的守卫告诉他,殿下急召,关元忙推门进去。
地上的棋子已经收拾干净,雷渊的神色亦恢复如常,他看到关元时,神色也已经十分的平淡:“你方才去哪了?”
关元行礼答道:“方才去了一趟山门处,看看山脚有没有什么异常。”
雷渊说道:“我这里有件要紧的事情,别的事情你暂且搁一搁吧。”
关元问道:“什么要紧的事情?”
雷渊正色道:“今天夜里,你跟我一同去一趟魔都。”
关元忙劝阻道:“栒状山不久之前,才与杛羽的王军才交过战,这个时候,魔都王城定是戒备森严,殿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在这个时候冒险去魔都?”
雷渊坐下来,指着桌上一张残缺不全的布帛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无论如何,这一趟是一定要去的。二哥府里方才来了信,说是杛羽这几日像是又有什么新的动作,他如今被困在府里,没办法打探消息,我们若不前去打探一番,怕是又要像上一回那样吃亏了。杛羽在二哥的府中布满了眼线,为免杛羽对二哥起疑,还是我们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关元点头道:“去一趟魔都倒是没什么,可前几日南将军为守宫城重伤,如今还没有恢复,我们一离开,怕是无人来守城吧。”
雷渊摇头说道:“这个不用担心,我已叫我的暗卫回来,我们走的这些时间,一切的事情,他自会照看。”
关元这才放心道:“殿下既然早有安排,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他看了看雷渊的眼神,继续说道:“方才微臣去山脚时,守山的侍卫说,姞娮姑娘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栒状山,殿下若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她,微臣可以将她找回来。”
雷渊轻叹一口气,神情黯然道:“算了,由她去吧。”
关元说道:“那微臣去准备一下。”
雷渊轻轻摆了摆手,没有再说话。
关元悄声退了出去。
雷渊眼神盯着装棋子的盒子许久,忽然觉得十分烦闷,在殿内随便找了块帕子,盖在了盒子上。
雷渊与关元在沉沉的暮色之中出发,落日洒下最后一丝余晖时,两人迅速隐没在了云中。
魑鸾的府邸被王军围的如铜墙铁壁一般,中间连一丝缝隙也找寻不见。
魑鸾身着一件素色的锦服,坐在花园中的凉亭里,悠哉的端起一杯清茶,轻轻啜饮,亭子周围,两个侍者打扮的男子笔直的站着,两个人站的方位虽不尽相同,但两人的眼神却有意无意的一只盯着亭中的魑鸾。
魑鸾似乎没察觉到什么异样,见眼前茶壶里的茶水见了底,连忙转身对两人说道:“这茶今日不好喝,你们去给我拿一壶酒来。”
两男子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其中一个男子才上前,对着魑鸾行礼后,躬着身子说道:“二殿下,这恐怕不妥吧。”
魑鸾转过身来,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说话的侍者许久,忽而抬手,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摔的粉碎。
两人立刻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魑鸾叹了口气后,面无表情的望着不远处的两人说道:“我虽是先王的亲子,但王兄总归是容不下我,将我软禁在这一堵方墙中,我如今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子,王兄若是觉得我犯下了什么错,直接将我下了狱便可,犯不着派人来这里整日死死的盯着,这样一来,你们受累,我也不舒服,大家都不顺心,这是何必呢?”
左侧的男子连忙躬着腰上前说道:“二殿下误会了,王上派我们来这,是来伺候二殿下的,二殿下既要喝酒,我兄弟二人去帮殿下搬来就是了。”
魑鸾冷哼道:“你倒是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事也不错嘛。”
男子沉默着低下脑袋。
魑鸾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后,侧目道:“去拿一壶好酒,再烧几个好菜来。”
男子急忙应道:“二殿下稍待片刻。”之后两人小声说着什么,迅速从旁边的一条青石径道离开。
等两个男子相继离去后,魑鸾站起来,谨慎的瞧了瞧四周,随后,他冲着墙角处,用不大
的声音说道:“先去寝殿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