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这试炼傀儡额头上的阵眼是它的禁忌，若非我出手相救，你早就把小命给丢了！”黑脸青年几乎是怒吼般，呵斥景讳道。

景讳脑袋里有些发愣，好在他也明白，自己的确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见到师兄如此暴跳如雷，他倒不敢还口什么，只能心里嘀咕两句。

就在此时，试炼傀儡冲到两人面前，周身阵纹一亮之下，抬起拳头就要往下一砸。黑脸师兄丝毫不惧，脸上露出认真之色，微微抬起景讳肩膀上的手，中指上的黑玉戒指闪动着灵光。

兀然之间，傀儡四肢及躯干的阵纹灵光黯淡下来，运转在傀儡全身的灵气如潮水般退散棕褐色的试炼傀儡停止不动，兀自保留着挥拳下砸的凶狠姿势，能够清晰看见其额头中央，那枚灵石失却了色泽，变为如同景讳手中那两枚普通玉石般的废弃灵石。

“难怪，傀儡运转这么久，还驱动全身法阵使出全力一击，也该是灵气耗尽的时候了。”黑脸青年呢喃说。恰在此时，场地外响起铛铛的敲击声，一炷香时间已经过去，其余四只傀儡停下了攻击，自动回到石台后方，列成一排的站立不动。

黑脸青年扫视景讳一眼，冷哼一声，说：“你回到下面吧，虽说你触动了傀儡的禁制，不过规章制度里，倒没这一条禁令，所以你不算违反了规则。而且能够接下傀儡的全力一击，说明你在入门弟子里实力相当不错，说不定师叔会给你一个核心弟子的提名。”

这一番话，说得景讳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倒能听明白，自己惹出这么大祸，其后果一点也没有。景讳随着其他几位没被傀儡打出法阵的弟子，下了石台，扎入人堆里看不见了。

那只灵气耗尽的试炼傀儡，当场替换了额头上的灵石，重新站在了石台上。试炼接着进行，自从台下众人见识到傀儡发狂的可怕以后，最后一抹轻视也丢之不见了，面对傀儡生不出任何对抗的念头，如履薄冰的四处逃窜。

饶是如此，每次上台的十个人，至少也有四个被当场打出石台。景讳见到艾之卉在之后不久上了石台，这丫头身姿敏捷好动还在景讳之上，至少他觉得艾之卉完全没有问题。果然，在一只试炼傀儡的追击下，艾之卉在轻身法术的加持中连跑带逃，加上信手拈来的几招法术，轻轻松松的坚持在了一炷香之后。

不过景讳在台下看着，心里颇为羡慕。艾之卉哪怕是随意用出来的法术，已经涵盖了五灵基本属性中的四种，而且还不是最基础的五灵法术，而是一些颇为不错的初级法术。哪像他，五灵法术至今也只学会了火土风三种，而且“土泥术”和“疾风术”的掌握程度十分浅薄，真让他用出来，他还嫌威力太弱。

当最后一批从石台下来后，显然大殿内的百余入门弟子都完成了傀儡的试炼，高台上的两位师叔站起肃立，将台下众人一一扫视一遍。此期间可不敢有人打扰这二位师叔，纵然诸位入门弟子既疑惑又讶异，他们还在在静默中等待了片刻，直到两位师叔将目光从人群上空一收。

“在试炼中无论有无及格，除了我接下来念到的一份名单里的弟子，其他人可以先行离开了。”胖师叔拿起手中的名册，面无表情地念起上面的名字。

很快，景讳就听见师叔念到了自己的名字，联想起刚才黑脸师兄所说，他有些明白所谓的“核心弟子提名”是怎么一回事了。而且根据那师兄的意思，这所谓的“核心弟子”显然就是入门弟子中流传许久的“重要弟子”，更重要的是，似乎这名额还得自己争取而来的才行。

正思量间，景讳又听见师叔念了“艾之卉”的姓名，他放眼望去，艾之卉在角落中兴高采烈，掩不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众弟子如潮水般，从大殿场边退去，过不多时，大殿内一片空旷，几个维持秩序的值事弟子一如刚才的站在原地。

此时大殿内剩下十来个入门弟子，其中大多数人满脸疑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景讳见到有几个弟子一副早已意料到的表情，镇定的望着两位师叔，其中有着景讳见过的纪弘和。

等到大殿的铁门在周围法阵的控制下自动关闭，唯有四面墙壁上方，一排排窗口密集的布列，柱状阳光从窗口处透入，打在众人身上。

“各位留下来的，自然都是半年试炼中的佼佼者，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区区试炼傀儡，难不倒你们。”胖师叔咳嗽一声，朗声道。

十几个入门弟子聚集在一起，自然一阵议论纷纷，不过他们也都是聪颖机灵的人，结合在弟子之间的传闻，他们都隐约猜到了留下来的目的。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景讳身旁恰好站着艾之卉，这让他浑身难受，脖子像是被什么死死卡住一般，不敢往艾之卉的方向看上一眼。

胖师叔继续说：“不过，试炼傀儡难度不高，无法真真切切看出一个人的资质天赋，所以你们必须还有一场比试，以此来决定你们‘核心弟子’的地位。”

这个词终于被师叔光明正大的说出口来，核心弟子在宗门内算是一种特殊而隐蔽的存在，许多弟子都猜测成为核心弟子的人都被下达了封口的命令。而且宗门对这些弟子的保护十分到位，似乎连与核心弟子有关的一些人，同样会被众执事叫去警示一番，下了禁口命令。

再加上百灵宗的许多人忙于在宗门任务上上下下来回不停，那些核心弟子想来也是大忙人之列，所以就连“核心弟子”这个称呼，都没在宗内有多少流传。

“我和赵兄特意控制了人数，留下来的一共十六人，每次上台一一对抗，最后一二名的弟子，不需经过我们的同意即可进入核心弟子之列，而下面的一十四人，我和师叔会酌情考虑两个名额，赐给那些天赋卓越的弟子。”胖师叔微笑道：“你们可否明白了？”

“是！”下面十余人一齐喊道。

“很好，庞师侄，接下来的事务就交给你了，我和赵师叔要在上面好好观察。”胖师叔说完，伸出一根食指，其上戴着一枚漆黑宝石的戒指。只见那宝石表面光泽一闪，一张地毯般的绿叶状法器飞射而出。

胖师叔一踩法器，扶摇直上，一下子回到高台之上。“张兄，辛苦了。”赵姓男子向他微微颔首，那胖师叔嘿嘿一笑，毫不客气的坐下，舒舒服服的倒在木椅上。

那庞姓黑脸青年招呼他的同事，在各自的位置上准备好。他拿着另一份名单，一皱眉下叫道：“下边两人上台来，准备比试，一个是景讳，另一个，艾之卉！”

景讳吓得几乎浑身一颤，他下意识地一扭头，身旁的艾之卉也把目光移过来，景讳能从那明亮乌黑的眸子里，看见自己倒影在其中。

不知怎地，艾之卉似乎不再是三个月前，那个在藏书阁上对他腼腆而躲藏的少女了。正面迎向景讳的目光，艾之卉莞尔一笑，朝他眨了眨眼睛，一如半年前，开灵仪式上的意外对视，以及晦暗屋内的偶然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