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琳点头，唇角微勾。

一根烟燃尽，顾珏弯腰捻灭在烟灰缸里，“我先走了。”

顾衍张嘴，想呵住他，但始终没有张口，浑身气得颤栗抖动，章之琳下楼的时候，顺势就将怒气发泄在妻子身上：“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章之琳眼梢一斜，冷冷淡淡的笑了一声。

她在顾衍坐过的沙发上坐下来，端起茶几上一杯新的清茶，淡抿了一口，眉目无波，趋近漠然的神色，五官间和顾珏有几分相似。

——

顾萧两家的结婚地址选在了江城最奢华的酒店。

符合萧启明例来暴发户的作风，来的宾客多数是在商场上打过交道的人。

对于新娘中途换人，萧启明亲自一一打电话，解释过“误会”。

不得不说，他在维持家丑的面子和公司发展前景考虑上，做足了细微之处的程序。

茵宝根本不想来，但要是不来，萧家两姐妹为了争抢同一个男人而反目成仇的谣言必定会传出去，青蓝这个好继母，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落于口舌的。

茵宝刚一走进酒店，青蓝迎面就来，亲昵的抓着她的手，对身边正在交谈着的两个妇人轻言道：“不好意思，李太太，张太太，我女儿来了，暂时失陪，那边有茶点区，请自便。”

“早听说萧太太性格温婉，没想到对继女也这么亲切。”

“是啊，已经很难得了，那你们慢慢聊，不用管我们。”

茵宝的手，被青蓝双手握在掌心里，她清晰的看见青蓝嘴角上挽的那抹笑容，看似温柔，实则更像是在示威。

茵宝很不想配合她做戏，刚要把手收回来，青蓝同时收手，毕竟没有观众，戏就不必做得那么精致。

“茵宝，你姐姐在化妆室里等你。”

茵宝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心隐隐的蹙了蹙。

青蓝向她逼近一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咚的响声，她低声道：“今天你姐姐结婚，别闹，乖。”

茵宝眉目一拧，心里简直反感得想吐。

她一眼也懒得看青蓝，转身就往化妆室的方向走。

推开门，鲜花和香水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茵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自称萧家正牌千金的——二小姐么？”

萧蓉化着精致的妆容，手里捏着一支口红，说话带刺的方式让茵宝很不舒服，却也早就习惯。

茵宝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漠得，不想说话。

眼见刺激的话没见到效果，萧蓉立马提着裙撑走来，趾高气昂道：“茵宝啊，姐姐从小疼你，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你可千万别哭丧着脸，让人以为萧家给你多大的气受。”

茵宝微微垂眸，头偏向一侧，“只是走走过场而已，别一口一个姐姐。”

萧蓉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叫我一声姐姐还委屈你了？”

“难道不是？”茵宝咬牙，“我到现在还记得，你跟你妈跪在我面前，求着进萧家门的模样。”

女孩背在身后的手紧握，脑子里突然窜出一道醇厚的男声——被人欺负了就反击回去。

那是……顾珏。

“啪——”

巴掌清脆。

茵宝一时不查，被打得头往旁偏。

萧容气急败坏的跺脚：“我叫你再说，叫你再说！”

她扑上来就要掐茵宝的脖子，被茵宝擒了手，扔到一旁，乖女孩的小脸因怒气起伏而现了绯红的颜色，她怒目瞪视着笑容，一字一句的，冷冷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打我，你从我这里夺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那样的眼神，竟然让萧蓉稍稍错愕了一瞬。

开什么玩笑！她才是萧家的大小姐，她才是顾少辰的妻子，她是胜利者……

萧蓉跑了两步，拖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茵宝的手往回拽，“你不能走，你给我待在这！”

“够了！”茵宝呵斥一声，要推开萧蓉，却察觉萧蓉好像往她身后的门望了一眼，趁茵宝挣扎的时候，更紧的拽住她，脚尖一勾，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茵宝在她身上，撑着要爬起来，萧蓉突然惊恐的大叫：“不要打我！我知道错了，茵宝，是姐姐不好，你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别再打我了好么……”

茵宝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身后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抓着她的胳膊，一股大力掼摔在地，茵宝的后脑勺，用力的撞到了桌角，眼前忽然黑影重重，她缓了缓，耳边蓦的听见一道男声：“她怎么你了？”

茵宝一怔，睁开眼来，看见顾少辰紧张的扶起萧蓉，萧蓉顺势倒进他怀里，得意的看着茵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