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悠然执起自己的衣袖，将眼中的泪水抹去，说好从那天起就不哭的，看来，自己还是不够强大，她问道：“你很在意那位女将军？”

铁木凛并没有回答，而是取来自己的斗篷和一个小瓷瓶：“里头的药，是天策兄让我转交于你的，时辰不早了，郡主也该回去了，不然，此时让人看到你和我同处一室，我无法保证郡主的名誉。”

穆悠然起身，原路折回，走到那片林子时，突然想起了慕容天策。

铁木凛仿佛变了一个人，从前骁勇的战将，今夜似乎有些优柔寡断，先锋将不能有情，有情便有了弱点，他们只能选择前进，从敌人的尸体上为后方的大军踏出一条血路。

慕容天策与他合作，似乎选错了人。

忽闻身后传来一阵轻浅的脚步声，穆悠然以为是慕容天策，便从袖间取出匕首，一个闪身，抵在了那人的颈上。

可眼前的人，却不是慕容天策，而是一名北疆女子，以她的装束来看，应当是皇室中人。

“你是谁？”穆悠然将匕首用力一推，刀锋划破了她的皮肉。

“我是布卓，摩挲族的公主，上个月铁木战灭我全族，将我和姐姐撸到了这里。”布卓握住了穆悠然的手，“郡主和大王的话，我都听到了，但是请郡主相信，我以摩挲族所有亡故之人的在天之灵起誓，绝对不会说出去。”

穆悠然从她眼中看到了恨意，和自己的一样，她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布卓道：“求郡主带我离开这里，铁木战强占我的姐姐布雅，我姐姐不从，便被他下令喂了狼，我做梦都想杀了他！我的命从你将铁木战杀死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你的！”

“喂狼？”穆悠然松开了匕首，原来铁木战当真会将抵死不从他的女人送去喂狼，她将匕首收回衣袖，“我不会带你走，你回去吧。”

布卓突然跪了下去：“郡主如果不带我走，我便死在你面前。”

以死相逼？那也得看逼的人是谁，穆悠然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布卓，兀自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翌日天明，铁木凛便昭告北疆子民，怜月郡主身上的伤，是为救铁木战而受，即便没能救下铁木战，她也是北疆的恩人，他还下令让他身边的亲卫队亲自将怜月郡主送回夏国，以表求和之心。

铁木战的余部并不支持铁木凛，北疆的气候阴冷，常年日照时期不足三月，他们早就想踏足中部，打下夏国，享受那里的山清水秀和四季如春，此番说到求和，他们将穆悠然团团围了起来，更有人逼铁木凛退位。

“来人，将他们全部押下去！”铁木凛一声令下，周遭却静得出奇。

北疆的神官原本并不能参与政事，可他的父兄，便是死在战场上，他厌恶极了战争，他上前，道：“昨夜神明传来神谕，铁木凛才是我北疆之王，若要一统天下，必先休养生息五年！”

神谕一出，所有人纷纷跪地叩拜，方才一直不敢上前的侍卫，也将铁木战的余部押解入牢。

铁木凛为穆悠然准备的马车很舒适，来时身边的两名侍女，也被送了回来，她们看到她时，一直哭个不停，一边一个抱着她的手臂，看样子，她二人和怜月郡主的感情甚好，才会喊她小姐，而不是郡主。

来时的路上，穆悠然满心恨意，对她二人从未搭理，眼下听着她们说话，这才知道她二人的身份，着粉衣的叫夏蝶，有些孩子心性，着紫衣的叫秋樱，稍显端庄。

穆悠然腰上的伤口还未痊愈，顾不得她二人痛哭流涕，她先一步跨上马车，找了个舒服的位子躺下，这马车从外头看很普通，里头垫的羊毛毡，盖的是虎皮，小木桌上还摆着刚烤好的羊肉和一壶美酒。

夏蝶和秋樱也跟着上了马车，马车很宽敞，三人同乘也不嫌拥挤。

穆悠然身上有伤，夏蝶和秋樱也知道，见她闭着眼睛睡去，她们也不再作声，只是靠着马车歇息，她们原本也以为，这辈子再也回不去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北疆了。

踏上回夏国的路，让她们觉得像是一场劫后余生。

夏蝶将帘子掀开了一半，阳光正好撒到穆悠然的脸上，她舒服地换了个睡姿，安稳地睡到了正午，如果不是马车突然颠簸，她真希望一觉醒来，便已回到夏国。

“怎么了？”穆悠然起身，瞧着夏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