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姨母不说，月儿便不问。”慕悠然觉得，太后对萧锦的态度，足以说明她知道萧炎的死因，也知道萧锦的狼子野心，她选择在这夕华宫中忍耐，必定有她的理由，她问道，“不知兮儿姐姐和毓儿可好？”

太后的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他们...都好...”

怎么会都好？秦兮是相府的大小姐，也是唯一一个为萧炎诞下王子的贵妃，萧炎死后，她便带着萧毓回了相府，一个从当朝贵妃变成了寡妇，一个才出生便失去了父亲，再者，相府和将军府素来不合，萧锦又偏袒慕烈，他们母子二人，怎会好过？

回到颜月宫时，大门敞开着，秋樱觉得不对劲，便让夏蝶先进去瞧瞧，夏蝶进屋后，高喊一声：“奴婢叩见陛下！”

萧锦来了？慕悠然眉头一紧，由秋樱搀扶着走到萧锦跟前，方才在夕华宫未跪，眼下免不了这一跪。

“起来吧，朕有事问你。”萧锦面上毫无表情，甚至还带着些死气，和朝堂之上截然不同。

慕悠然让夏蝶和秋樱二人去门口守着，便道：“陛下请问。”

萧锦道：“铁木战生性好战，实力不低，刺杀他的人定然也是高手，朕很是好奇，你究竟如何在大婚之夜从那些高手的手里脱险？”

慕悠然紧紧地握着拳，道：“回陛下，月儿能活着回来，是因为铁木战以命相护，铁木凛及时带着人相救。”

“哦？以命相护？”萧锦的眸中闪过的一丝戏虐，让慕悠然十分不悦，她坚定道，“在北疆，如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是要被族人耻笑的，铁木战是北疆的王，定然不会让他的女人先死。”

穆悠然说罢，清楚地看着萧锦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从前她以为他和别的王子不一样，他淡薄名利，却始终默默地为夏国尽着自己的力量。

有一年夏国大旱，灾民纷纷涌入皇城，别的王子都主张武力镇压，是他，将自己府上的存粮尽数上交，让灾民果腹，还有那一次宫宴，萧炎遭人刺杀，是他挺身而出，为他挡了一刀，那道刀疤，现在还在他的背后。

她对他，一见倾心，再见动情，从十四岁那年起，她就早已认定了他。

然而，她错了，错得离谱！

萧锦起身，径自往门口走去，他的反应告诉她，他很不悦。

可是她心下却是有一丝欣喜，原来像他这样的恶魔也有凡人的喜怒。

那么，她定要让他尝尽人间至苦！将他加之于她身上的伤和痛，一点一点还回去！

一连这样过了十几日，穆悠然腰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可郡主府却迟迟没有完成修葺，再过几日便是除夕，萧锦索让她留在宫中，过完正月再回郡主府。

这夜，她换上了劲装，蒙着面巾，趁着夜色，潜入了相府。

秦渊的书房烛火通明，里头却没有交谈声，她推门而入，没等他开口，便躬身一拜，道：“见过相爷。”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夜闯相府？”秦渊到底是当朝丞相，面对慕悠然这位不速之客，也尽显气度。

慕悠然直起身，道：“在下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相爷迟早能用得到在下。”

“哦？此言怎讲？”秦渊的眼中似燃起一丝兴趣。

慕悠然道：“相爷若想让萧毓小王子夺回属于他的东西，便定然用得着我。”

秦渊突然拍案而起：“大胆！你可知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便是死罪！”

慕悠然上前，道：“相爷若是觉得在下口出狂言，大可将在下交给萧锦定罪。”

“直呼陛下名讳可是死罪，你与他什么仇？”秦渊走到她跟前，待她说出“血海深仇”四字之时，他伸手去揭她的面巾。

慕悠然退了几步：“在下面容全毁，怕污了相爷的眼睛。”

秦渊收回了手，坐回案前，不复方才那般气愤：“无名无姓，更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小丫头，你究竟要如何换取本相的信任？”

慕悠然突然跪下，道：“我的至亲之人，我的名字和我的脸，已全毁在萧锦的手里，我在这世上孑然一身，唯独报仇这一件事，此仇今生必报，相爷若不弃，请相爷赐名。”

秦渊笑了起来：“好一个胆识过人的小丫头，瞧你一身黑衣，又满身煞气，那我便叫你黑煞。”

“多谢相爷赐名，黑煞先走一步，改日自当补上厚礼，堂堂正正地前来拜访。”慕悠然起身离开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