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莫忘才将彼岸放开。今天他必是喝得多了。自己在这凡人的面前总是失去控制,温柔也好、暴敛也罢。
彼岸向后退了退,咬着有么肿涨的红唇。那颗跳动频繁的小心脏,好像不安于自己的身体,时刻准备着一跃而出。
自己是真的沉沦了吗?不对,他杀了火君。可是为何刚才自己没有躲开,不但没有躲开,反而觉得很美好。
美好,彼岸不觉心惊。只有短短的几天自己就对他放下了似海的仇恨,为何自己在他的面前就觉得安心,为何自己对他僭越的行动不会感到反感?
这一切都是不合情理的,难道这妖界本就带着一种魅惑,让她早已经失了清明。
“在想什么?意犹未尽,还是觉得我们可以更近一步。”莫忘向前一步。
望着那逼近的胸膛,彼岸刚刚略微缓下的心神,又开始有些紧张。
“我,我......没,没有。”解释的有些苍白无力,只得将眼睛转向周围。
天啊!前边不远处的暗礁上不知何时爬上了很多的水妖。
瞪着惊恐的眼睛,彼岸感觉呼吸困难。他们,他们刚才的一切,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
“哈哈,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他们是看不到我们的。”看出她的紧张,莫忘解释道。
“那些是?”
莫忘长臂将她带回,指着前方说道。“这些是鲛人。”
鲛人?是美人鱼了。彼岸还是第一次见过传说中的美人鱼。
“你看。”莫忘指着天上的月亮。
彼岸这才发现月上中天,现在的月亮比刚才也皎洁了很多。银色的月光洒向碧波荡漾的海面上,应出一片美丽的光芒。
礁石上果然是美人鱼,各个长着人身鱼尾。她们坐礁石摆动着自己的尾巴,唱起歌曲。
美丽的月亮,仿佛你的心。远远的在天上,近近的在心里;
美丽的月亮,仿佛情人的心,明亮的在天上,照应在我心里。
......
曲调轻快,歌声悠扬。加上美人鱼们悠美的动作,映衬着美丽的月色,让人看得入了迷。
“她们真美!”
“小傻瓜,要是你知道她们本是雌雄同体的,还觉得她们美吗?”
彼岸转头望着莫忘。“什么意思?”
“就是她们的身体即是男人,也是女人。还有她们现在不是对着月亮唱歌,而是在修炼,他们正在练习用歌声迷惑人心,然后夺取别人的精元。”
听了莫忘的解释,彼岸再看那礁石上的人鱼,便觉得不那美了。
“原来这么美的东西,这么好听的声音,是用来害人的。”不免感叹道。
莫忘摇头:“也不是如此,其实他们不算是害人。他们吸取的是人在月光下生产的灵气,那精元在不修炼的人身体不会保留,会在几天之内消失,所以他们用这种方法吸取精元用此来修炼。”
“原来如此,所以我才不会觉得自己被迷惑了?”不,自己刚才就是被迷惑了,要不怎么会……?
“笨蛋,你未被迷惑是因为有我设的结界。”为她带好了帽子,夜里海上格外的冷。
鲛人们继续唱得动人的歌曲,月亮也向着另一边的海岸线走去。
昨夜睡得晚了,今日起得又晚,所以虽然夜深,彼岸仍然没有困意。于是两人就坐在海心岛上谈起刚才晚宴的趣事。
“原来寒星是只重明鸟,他也是灵宠啊?”原来坐在黑水玉身旁,带着一群小包子的慈祥父亲是黑水玉的灵宠。
“是啊。重明鸟只食酒不食谷的。所以他们的酒桌上都是酒壶没有菜肴。”
“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那几个豆丁大的包子也跟着摇头晃脑的吃着酒。”
......
清晨海岸线上,一轮明日缓缓升起。海天一线被一道柔和的金光分割开来。
彼岸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与夜间截然不同的景色,不免感觉自己以往的日子过得许是过于沉寂了。
那个时候她只习惯于地狱的生活,只知道白日去彼岸花海劳作,夜里只知道回木屋休息。
不曾想过,自己前几十年的光阴里,错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景致。
那么除了景致自己又错了什么呢?也错过了良人了吗?火君真的是自己的良人吗?还是如莫忘所说,他真的有错再先。
思绪万千,剪不断理还乱,不如此时先忘了这些。
回到正玄殿的时间天空已微亮,殿里许多小妖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莫忘将已经醒熟的彼岸直接抱到了床上。
门外垫子上的葫芦将自己的垫了机不可觉挪了挪位置,他们一夜未归不知是福是祸啊?
为她脱下了鞋子外衣,自己也除去了外袍。放下大红的床蔓,将佳人入怀。
厚实的床蔓将外边的阳光隔在一壁之外,床上两人都入了梦乡。
梦里彼岸站在海心岛上,指着那鲛人道:“天啊!男女都是一个身体,可怎么生孩子啊?”
一张模糊的脸,穿着青色的短挂,大笑的说道:“那你问问她们如何啊?小傻瓜。”
“忘川,你才是傻瓜。”
“忘川,你才是傻瓜。”
莫忘惊醒,看着梦中呓语的人,莫忘惊出了一声冷汗。刚是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自己在梦中。
忘川,忘川,莫忘的眼角有泪光莹动。多少年来,那个名字同彼岸一样都是他内心的痛。
那个名字曾经承载了多少的幸福,又同样代表着那么多错误与失去。
“你是她吗?你真是她吗?”莫忘轻声的问道。
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又或是自己的臆想。她已经死了,现在身边的不过是化骨画皮的凡胎替身人偶。
梦里的人面容依然模糊,他带着彼岸飞在碧蓝的海面上。
“这里好美!”
“晚上更美!”
“真的吗?那我们晚上不走了。”
“不走干什么?留下喂鲛人吗?”
欢声笑声,梦里的彼岸无比的快乐。
其实她从未尝过快乐的滋味,她尝过的只有习惯,习惯地狱;习惯火君;习惯彼岸花海,和花海尽头她一直视为家的木屋。
“你是她吗?你真的是她吗?”
她是谁,我又是谁。她怎会是我,我又怎会是她?